我认为,我已经用《秘密融合》作为例证说明了我在文章开头罗列的后现代叙事的特点。它有一个具有讽刺意义的自我消解的框架故事。除了在很少情况下有些模棱两可之外,故事的叙事者没有实施作者做出判断的权力。超自然或幽灵、幻觉手法在故事中起到关键作用。在某种意义上,该故事是关于其自身的存在方式及社会功能的。它要求读者作出伦理道德的判断。故事的意义来自按照真实时间顺序组合的孤立的插曲。故事是多种不同文类的拼凑或戏仿,全都不连贯地迭加在一起。该故事戏仿卡尔·麦卡菲讲述自己故事时所用的叙事方式。品钦在前言中提到,在他写该故事的时,受到他曾一度误解了的超现实主义的影响。他清楚地暗示说故事中有数种文体并存。他还提到好几部电影,如《斯巴达克斯》,约翰·韦恩的《巷战》( Blood Alley),还有一部不知名的二战时期的电影,一天晚上孩子们路过郊区房子时断断续续地听到电视上正在重播:“(劈劈啪啪的声音,搞笑的叫喊声)噢,对不起,先生。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日本间谍……”;“我怎么能是日本间谍,我们有五千人……”;“我会等你的,贝尔,我会等你到……”(168)。《秘密融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幽灵故事,就像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 《秘密融合》是对儿童读物的戏仿,比如前面提到的汤姆·斯威夫特的儿童故事。尽管在《星期六晚报》上发表过,这个故事从某种程度上是对我年少时在杂志上读过的故事的颠覆性戏仿。我所记得的故事都比较伤感,思想意识比较保守,大约都是写给白人中产阶级读者的,或者是为捍卫经常出现在那家杂志封面上的著名的罗曼·罗克维尔绘画所代表的意识形态价值观的。品钦有可能在向《星期六晚邮报》的编辑说什么, 也许他们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而且想比平时的穿透力再大一点, 风格上再老辣一些。《秘密融合》最终证实了我所说的,后现代叙事表现出德里达所谓的自我破坏性的自动免疫逻辑。
通过对一个例证的探讨,我似乎证明了这种后现代叙事的存在, 证明了它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可加以说明的文体、规范以及主题的特点。这些特点应该能使品钦的故事成为后现代叙事的范例。把它清楚地指定为后现代叙事会产生一个问题。当你以此来讨论比如说塞万提斯的范例故事《训诫小说》时,会发生什么呢?我并不否认两个作品有着主题的差异和历史的差异。两部作品都以多种方式深深地镶嵌在各自的历史地点和时间之中。我并没有忘记詹姆逊的口号:“永远历史化。”可是,假如形式产生意义,我认为是这样的,那么,当你把两个故事放在一起时,“后现代叙事”这个概念就会产生很大的问题。问题是,《秘密融合》中所有的特点都能在塞万提斯的《训诫小说》中找到,毫不奇怪,它们是不同历史成分的不同方式的混用。《训诫小说》发表于1613年,比賽万提斯逝世早三年, 比《唐吉诃德》第一卷晚8年。若想把相同的细节指出来,并指出这些细节如何决定《训诫小说》的意义及言语行为的力度,就需再写一篇论文。假如能够令人信服地说明它们的相似之处,而我认为能够说明,那么关于“后现代叙事的手法是某种独具特点的、前所未有的叙事”的说法便会遭到质疑。
Thomas Pynchon’s “The Secret Integration” as Postmodern Narrative
J. Hillis Miller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 USA)
Translated by Yingguo XU
(Northwest University, Tianj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Abstract:Havingexplainedwhatthep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