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读者还认为卡尔是真实的人时,蒂姆明白了“融合”就意味着“白人的孩子和有色人种的孩子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这时他说道:“那么,我们已经融合了”。格罗弗回答到,“是的,他们(成人们)还不知道,而我们已经融合了”。(188)我想,这就是该故事标题的含义。他们吸纳卡尔入伙是秘密的融合,因为它的存在只是对他们而言。成人们压根儿不知道卡尔的存在。这就意味着至少看上去融合卡尔对社会秩序完全没有价值。它没有力量去改变任何东西。“当男孩子们放逐了卡尔,令其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时”,埃廷埃尼问格罗弗,“我们还是融合的么?”格罗弗回答到,“去问你父亲……我什么也不知道。”(192)
这是个重要问题。他们还是融合的么?如果他们是在与自己虚构的幻影融合的话,如果他们现在把自己制作的机器人放逐了,他们还是融合的么?很难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心灵的融合与真实的融合似乎完全不同。故事以男孩子们各自回家而结束,回到“热水澡,干毛巾,睡前看电视,亲吻道晚安,再也不会全都安全的睡梦”(193)。去掉最后这一点,这个故事似乎讲述了男孩子在短暂的叛逆之后被同化,又回到成人社群与家人团圆。他们很快就会和这个社群一样持有种族偏见。品钦没有用感伤的笔触描写黑人对美国白人种族歧视的抗议。《秘密融合》正是在读者认识到这一点时达到了高潮,想到1964年试图改变美国种族隔离制度所遭遇的顽固抵抗时,读者不免感到悲哀。
故事中的最后这一点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产生了与我刚才阐述的故事完全不同的意义和力度。男孩子们回到各自的家中,回到了再也不会全都安全的睡梦,尽管卡尔·巴林顿是一个幻觉、一个鬼影,但他是用被排斥的词语和用意象在社区的安全区之外的社会库房里一片一片地建构而成的。孩子们通过与种族隔离主义的牺牲品卡尔相遇相知,同时也通过亲眼目睹种族歧视以及他们父母亲的恐惧,自觉地意识到美国的种族关系的现实。通过接纳卡尔·巴林顿,并自然而然地以亲情对待卡尔,他们的心灵融合了,这给这些男孩子和读者同时提供了一个战胜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的未来民主的范式,我们应当为之努力。品钦的作品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之努力,尽管卡尔只是一个理想的建构。但是,他是用在社群的边缘依然存在的那种改良的潜在可能性建构的。**运动和所有解构种族主义隔离的立法,以及法院据此作出的判决,使美国的形势有了极大的改观,但还远远不够,最近曝光的洛山矶和其他地方发生的警察对黑人的粗暴行为便可证明。
谁能说《秘密融合》是否在以其微小的努力为美国未来的民主作出贡献呢?怎样才能做出贡献?一件虚构的文学作品如何能做到不流于肤浅的娱乐,也不止于对虚拟角色及其行为的描述,而是用言词作为为良好的社会秩序做出贡献的行为方式呢?
《秘密融合》本身为此问题提供了答案。该故事以一个奇怪的插曲开场,它除了表明男孩子们与家长对立之外,似乎与主题毫不相干。其中一个男孩子蒂姆长了一个瘤子,大夫给他涂了一种红色的东西,在紫外线下发出很亮的绿光,然后大夫告诉蒂姆:“啊,好的……绿的。这就是说瘤子将会消失”(142)。蒂姆无意中听见大夫告诉别人,说他用了“暗示疗法,半数情况下都会奏效”(142),如果不行,他会用液体的氮。当蒂姆问格罗弗什么是暗示疗法时,格罗弗说,是一种“类似信仰疗法的治疗,这种治疗对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