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学历程（1）--潘菽

我在印第安纳大学学习两年后即转到芝加哥大学继续学习。蔡翘已于一年前转到那里。那里接受研究生也无须经过考试，只要在开学那天去报名选课，得到主任教授的同意就行。我到那里一开始就准备攻读博士学位，以心理学为主科，动物学为副科。我跟从的导师是哈维·卡尔教授。他给我的一种影响是不盲从，不随风摇摆，脚踏实地，对问题富于分析批判精神。他在芝加哥大学心理学系和华生是同学，并在那里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华生认为机能论心理学还前进不够，接受了当时流行的机械客观论的影响，在心理学上走向偏重行为的观点，终于创建了他的行为论心理学，抛弃了意识。卡尔则继续守着机能心理学的岗位而有所发展。他时常提到意识和太阳光一样是不可否认的。他的这个论断也提醒了我。我在那里加读几门心理学课，其中有中级实验心理学、高级实验心理学、比较心理学、体系心理学等。教中级实验心理学的教授有他自己的研究课题，所以他所布置的实验主要是利用学生做实验来收集他所需要的资料，对学生的益处不大。高级实验心理学也主要是实验方法的训练。只有体系心理学使我知道心理学的整体方面的一些问题。此外，在生物学方面我选修了胚胎学、遗传学、动物行为学、神经学和医学学生所必修的生理学。我在那里时，曾有访问教授来讲课。其中有著名的拉希莱和考夫卡教授。我听了拉希莱的课，在考试时我的考卷使他颇不满意。考夫卡的课现在完全记不起所讲的具体内容，不知为什么。只能怪我自己吧。我在芝加哥的四年中真可以算是埋头学习，想尽可能多学一点东西带回国来。通过学习，对心理学多懂得了一点，对整个心理学的情况也多知道了一点。一方面觉得心理学确是一门很值得研究的重要学科。一方面又觉得所有的著名学者对心理学的一些重大问题各说各的，甚至有很大的分歧，还不大像一门科学。这种情况，我觉得可能是由于两种理由：一是心理学确实难于成为科学；另一个是因为心理学确实比较高深而博大，使最有水平的学者也一时难于把它看得透，而容易陷于一偏之见。我那时多知道一点心理学，就多增加一点对心理学的信心，虽然我的信心可能具有一定的盲目性。但我绝不相信心理学不能成为科学。世界中凡是实在的东西都能够对它们取得科学

的认识，不能不承认人的心理活动也是实在的东西，因此也就不能不承认心理学也必然能成为科学。心理学还不够科学，正需要我们对它加强开展科学的研究，并且最重要的是要去找出它所以长期不够科学的原因。因此，我在芝加哥的后期就开始模糊地意识到心理学是很有前途的，是研究人之所以成为人的一门很重要的科学，虽然当前还很不够科学，还必须大力对它进行科学的研究。我自己既决定研究心理学，就必须付出一生的力量，为它的充分科学化而努力。我感觉到对心理学研究所需要的基础科学知识除生物学外，物理和化学方面还很缺乏，因而想学一学用得着的物理和化学的知识。但结果只学了一门化学。因为经济上的问题，使我没能完全学成就回国，这是我的一件憾事。我的博士论文题目是我自己拟定的。当我把这个研究课题告诉我的导师卡尔教授，征求他的意见时，他表示同意，并没有提其他的意见。这样，我就开始进行研究设计。我有喜欢独立思考的习惯，遇到问题尽可能自己思考解决，不轻易求助于别人，甚至老师。因此，曾有好久一段时间没有去找导师谈。当我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