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师年龄三十出头,已经在学校心理咨询领域工作了近十年,有很好的专业训练背景。大学的心理咨询老师不实行坐班制,所以她只有在有学生预约时才到中心上班。第一次跟阿晶谈话之后,韦老师判断这女孩处在严重的心理危机之中。于是和阿晶约定,每周见面谈一次,而且让阿晶保证,在整个咨询期间绝不做任何有意伤害自己的事情。阿晶答应了。
在后来的四次咨询中,阿晶谈到了她的童年经历。
阿晶的爸爸是一家工厂的技术员,妈妈是机关干部。两人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同学到高中毕业。上山下乡又在某边远县的同一个公社。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两人又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而已。阿晶说,她爸爸妈妈那样好的夫妻关系,即使在小说和电影里都看不到。阿晶不到一岁,就经常被送到外公外婆家寄养,每周被父母接回自己的家两、三次。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阿晶上小学。所以在七岁之前,阿晶对谁是自己的父母有一些混淆,她觉得外公外婆家才是自己的家,父母家是别人的家,有时候她还不太愿意跟父母回家。
上学以后,学习任务越来越重,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也越来越多。阿晶是一个能够很自觉地学习的孩子,根本不用父母督促,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可以把作业好好地做完。做完了作业,也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所以家里在晚上日复一日重复的场景是,父母忙家务、看电视、交谈,女儿在做作业或者睡觉。阿晶回忆说,爸妈的关系真的很好,好得像是一个人,容不得任何人进入到他们之间,包括他们的女儿。看到他们那么亲密、默契的样子,我的感觉是,我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这个家没有我一样地很完整,或者说会更加完整;对于他们,我像是空气一样的存在;对于我,他们也像是空气。夸张地说,我只要不杀人放火或者拆房子,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我。
韦老师在听阿晶说话的时候注意到,阿晶把父母反复地称为“他们”,显得在“他们”和“她”自己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隔离带。而且,韦老师的另一个更为强烈的感觉是,在自己和阿晶之间也有一个隔离带:阿晶就那样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对着墙壁说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