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相爱的人既不能相濡以沫,更不能相忘于江湖,不知道这是否应该叫作悲哀?
江雪今年24岁,却已经有一段4年的婚姻和一个两岁的女儿。不过,这些经历在江雪的身上寻不着半点痕迹,她像大多数才迈进二字头年龄的女孩,像鲜花般娇嫩明艳。在讲述的过程中,江雪的语气和表情常常让我疑惑,她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着自己的爱情故事,还时不时笑出声来。我不知道,她是没有意识到其中之味,还是只是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去掩饰自己心中的落寞和后悔。
浪漫邂逅
认识段浪那年,我刚满19岁。我是武汉郊区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初中毕业我便只身来到武汉打工,段浪遇上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武汉飘了三年,也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
那时,我刚失业,为了糊口只得在一家保健中心做按摩师,不过,我要声明那并不是色情场所。段浪进来,看了我们一眼,点名要我服务。那会儿,正是午休时间,我和一帮小姐妹在打扑克,便没有理他。没想到,这一幕正好被老板看到了,他过来把我狠狠地训了一顿。姐妹们作鸟兽散,我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段浪服务。
段浪好像并没有接收到我的不良情绪,反而兴高采烈地说着他自己的一些事情。他说他24岁,在自己的门面里做生意。我并没有留心听他的话,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像乌鸦一样聒噪。为了发泄不满,我一声不吭,只用力在他身上捶捶打打。但是,他不仅不喊疼,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段浪走后的第三天,我便离开了那家保健中心。我其实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觉得替人按摩很丢脸。
一个星期后,我和一个网友约在原来的滨江公园见面。网友建议我们去学溜冰,我答应了。正在穿溜冰鞋时,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居然是段浪。他很开心地跑上来和我打招呼。我不会溜冰,网友也不会,段浪于是自告奋勇要带着我滑。真正滑起来,我才发现段浪的水平也不怎么的,但他很卖力,于是,我们一路跌跌撞撞险象环生。那天,虽然我一直对他表现得爱理不理,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分手时,他要了我的电话号码,我却没有要他的。江雪说着就笑了,说, 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挺拽的。
第二天,他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给我。我一直不接,他便隔半个小时打一次。最后,我终于接了,他没生气,也没追问我怎么不接电话,而是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于是欣然赴约,并开始觉得原来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其实平心而论,段浪应该是那种很有女人缘的男孩,一米七八的个头,相貌俊朗,很像电影里那种正派江湖人物的形象。
几天后就是圣诞节,我们约好一起去泡吧。走在路上,我突然有些 伤感 地对段浪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 段浪愣了一下,突然抓住我的手,让我在原地等他一会。我点点头,有些疑惑。
江雪忽然又咯咯地笑起来, 其实那天并不是我的生日,我骗他的。
等了一会,我看到段浪回来了,右手拎着一盒蛋糕,左手捧着一束玫瑰。他傻呵呵地将那束火红的玫瑰放进我怀里,我的眼睛霎时湿润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为我庆祝 生日 !
圣诞节的夜空飘着细碎的冷雨,我和他手拖着手,在风雨里不停地走,只为了决定,是回我家还是去他家。最后,我还是去了他的家。
第二天,天气依然阴冷,被子里才是最温暖的家园。我蜷缩在被子里,直到中午还不愿醒来。他搂着我,忽然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他想娶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猛地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真的,在这之前,我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段浪。
闪电结婚
同居一个星期之后,他带着礼物到我家求亲,一个月左右,我们便结婚了。现在想想真像是在做梦。
最开始,他对我很好,甚至是娇纵。我生病,他半夜熬姜汤给我喝;我怀孕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每天换着花样地为我煲汤。当然,我对他也很好,他每年过生日,我都会为他庆祝;每年情人节,我都会送他礼物;而每天我都会根据他的喜好准备饭菜……
可惜的是,我们一样的自负和霸道。
他不允许我离开他超过500米,不许上网,不许一个人出门,不许和以前的同事联系,想见面只可以来我们家。结婚后,我便没有工作了,因为他不许。在他的字典里有太多的不许和禁忌。平心而论,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是典型的大女子主义,脾气暴躁,在任何场合,我都不懂给段浪留面子,只要我的脾气一上来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一次,段浪痛心疾首地问我,你到底懂不懂得做女人?我反问他,懂不懂得做男人。也许,在我们那个年纪真的还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包容,什么是家。
我们的矛盾不断升级,终于有一天,我离家出走了。若现在要我回忆那天为什么出走,我还真记不得了,总之是一件小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出走,竟导致了我们婚姻的解体。
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我在外面租了间房,又重新找工作,发誓要摆脱段浪的控制。但是,奔波了一个多星期,什么工作也没找到。
一天晚上,我约了一个网友出来喝酒。因为心情郁闷,两人都喝多了。冲动之下,他搂着我狠狠地亲了一口。我拼命推开他,支撑着回了家。第二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鲜红的吻痕。看着看着,我忽然有一种冲动,非常想让段浪看到这道吻痕,我特别想看到他的反应。
于是,我故意穿上一件低领的T恤,神气活现地出现在段浪的店铺里。段浪乍看到我,还挺高兴,但很快,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吻痕上。我心里暗自好笑,装作没事人似的,进进出出拿自己的东西。段浪也一声不吭只是跟在我身后,但我听见他的呼吸,简直像发怒了的公牛。拿完东西,我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回到租住房里,我还在纳闷,段浪怎么什么也没问。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房门被拍得震山响,打开一看,段浪一脸愤怒地站在门外。他劈头就问: 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那副表情,我突然有些害怕,但仍然嘴硬地说,没什么。他突然扬手打了我一巴掌,狠狠地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 哇 地哭起来,万分委屈。他颓然坐下,一字一句地说: 看来我们是过不下去了,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都忘记了哭。我抹干眼泪看过去,原来他也在哭,那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哭。我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经过这次,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和闪电结婚一样,我们离婚也是雷厉风行,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我们也没有多少财产好分割,孩子归他,房子归我,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领离婚证的那天,段浪请我吃必胜客。我终于跟他说了那道吻痕的来由。说完,我又突然觉得非常无趣。果然,段浪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说,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段浪沉默了许久,说,也许我们只是相遇太早,如果晚几年,等我们都成熟后,也许会有另外一种结局。
如今,我们离婚已经有半年了。在这半年里,我们彼此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他有了新的女友,我则找了一份新工作。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显然,我们都不能相忘于江湖。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起段浪的那句话。现在我们都成熟了,会不会有另外的结局了?可是,我不知道,段浪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段浪?(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