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郭宝和莜莜在校园里相识相爱,一起学习,说好为未来努力……种种计划,被偷尝禁果打乱了。双方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情,都采取了过激的方式,让这件事变成了惨剧--莜莜为情自杀,留下郭宝承受爱情本不该有的沉重……(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印象:
郭宝个子很高,1米85,模样英俊,学习成绩也不错。一开始,我也以为他的故事和所有学校里的风花雪月大同小异。然而听着听着,我看见了他的泪水,他痛苦的面孔,还有那个让人痛心的故事……
记者/马梦娅
1.糊涂的禁果
我只是个普通的在校大学生,谈了一场再平凡不过的恋爱。然而这场爱情破坏了两家人的幸福,而我,也失去了惟一的、也是最爱的女孩。事到如今,我不知道应该怪谁,也许最该恨的,是自己。
认识莜莜是在一次环保讲座上,她和一群丫头坐在我前面一排,做笔记的中途,她掉了圆珠笔,回头推了推我的胳膊, 帮我捡捡好吗? 我喜欢她的眼睛,亮得让人要躲闪,笑容又单纯又好看。上完课,我送她回寝室。
我们大概真的有点缘分,送她到楼下,我俩都惊讶地发现,我们的寝室居然就只隔条小路,也就是说,从我的房间探出头,喊她的名字,她就能笑眯眯地和我隔窗对话。
学校里的爱情,干净得就像纯净水,很简单也很甘甜。我和莜莜一起去上自习,去唱歌,去约会,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浪漫。
我们所在的大学,是武汉最好的学校之一,我们说好了,一定要读出点名堂来,才对得起父母的养育。我的表哥读完了博士,直接留校任教。我父母非常羡慕有这样争气的儿子,一直要我向他学习。
我一向都让他们放心,然而,恋爱这件事情,我没有听他们的话。约会的确占用了自习的时间,可是莜莜是我手里的宝,我舍不得放。
相比我在农村的家,莜莜家里的环境要好得多。 在老家西安,爸爸有两家工厂,我们住在市区最漂亮的别墅里…… 她出身富贵,却朴实清纯,一点也不娇气,相反,和我在一起,特别懂得节省。她身上值得我爱的东西太多太多,我真希望和她一直牵手到毕业,到永远。
有女朋友的事情,我试着和妈妈提了几句,话没说完,她勃然大怒: 绝对不行!谈恋爱还能读得进书? 她苦口婆心, 宝啊,你要向你表哥看齐,你要是落后了,是丢我们家的脸呀! 妈妈坚决反对我恋爱。
那晚返校,我很抑郁,我拉着莜莜冲到校门外的小餐馆喝闷酒。她也陪着我喝,看我的样子,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深夜11点,寝室都已经关门,我们谁都没有回去。草场上那么空旷,星星多闪亮,就像她的眼泪。 要不,我们分手吧,我不耽误你…… 不,我离不开你! 我抱紧她,吻她,不许她说丧气的话。
那晚,我不该喝得太多,更不该在之前几个小时,在寝室里和哥们一起看了限制级的电影,我控制不了自己,和莜莜在午夜的草地上,偷尝了禁果……
2.两家的纷争
大半个月后,莜莜突然不肯见我,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我急了,去她教室找她,拉着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等到人都走光了,她哭了, 我那个没有来……恐怕是,怀孕了!
我懵了,不敢相信,只一次不小心,就出了问题。我安慰她说等等,再观察一段时间,她也答应了。
又拖了一个月,莜莜脸色苍白地告诉我,她听了午夜档的收音机, 那里面有专门告诉别人怎么判断怀孕的方法……郭宝,我真的怀孕了。 别怕,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有我陪在你身边。
我小心翼翼地去打电话查询,问到了一家私人医院,找了个周末,我带莜莜,奔向汉口的H医院。
我在病房的外面急得汗水直流,为莜莜担心。好在手术顺利,不到一小时,她就虚弱地走了出来,我上前搀扶着她,刚想离开,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郭宝,你来这干嘛? 回头一看,我的心一沉,是三姨的女儿,我的表姐。我听说她在医院当护士,却没想到那么巧,居然是在H医院!
她打量了莜莜,笑了, 哦,你这小子!你要妈知道,不扒你的皮!
我吓得发抖,妈妈以为我早就和莜莜分手了,若是表姐告密,妈妈闹到学校来……想着都后怕,我拉表姐到一边去, 求你,只要你别说,什么我都答应。 行,给我五千块钱!
我把整个学期的生活费全取出来给了她,然后带着莜莜逃一般地离开了H医院。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表姐并没有放过我。半个月后,她打电话来,继续找我要钱,这明显是勒索,可我们没办法,只能听从。
她要过一万,两万,最后是15万。我没有钱,只能靠莜莜从家里要。她父母都是生意人,对她舍得,钱汇过来,全给了表姐。
那些日子,我们过得很辛苦。莜莜需要营养,我却没有能力给她吃些好的。过早的时候,我们买食堂里的馒头,她一半,我一半,就着白开水咽下去--我们得省钱,封住表姐的口。
一周后的某一天,莜莜再次躲避着我,我预感到情况不妙。
我站在她寝室楼下,从清晨等到了深夜。莜莜终于下楼了,她扑在我的怀里哭, 你妈妈来到我们班,骂我不要脸,勾引你,不能好好读书…… 我的血直往脑门涌。
这件事情惊动了辅导员,也惊动了莜莜远在西安的家人。两天后,她的父母来到了学校。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爸爸,那个高大的男人,径直向我走来,我还没回过神来,脸上就挨了他结实的两大巴掌。
3.乞求一份爱
什么都没有隐瞒住,事情甚至比想像的还要糟糕。
我永远记得那个疯狂的下午,教学楼门口闹得一团糟。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围着我们。莜莜在哭,她的父亲带着几个大汉,开着黑色的车,硬拉她上去。我冲过去阻拦,他的拳头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和莜莜都是老师看好保研的学生,都是班干部。如今却让所有人知道了我们的羞耻。
莜莜的爸爸吼道, 转学,再也不准回武汉! 车开走了,我在后面追,边跑边哭,我似乎能听见莜莜的声音,她在喊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离开她。
学校是呆不下去了,回到家里,我最恨的就是妈妈。如果她不去那么一闹,学校里就不会掀起这些波澜, 我偏要和她在一起,她在哪里,我就找到哪里。
连夜,我买了去西安的车票,照着莜莜曾和我说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别墅区。我冲上前去敲门,门开了,是她父亲,他铁青着脸,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我不怪他,真的,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恨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一直在伤害我最爱的女孩。
我就站在门口,从天亮到天黑。露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我望着二楼的窗,多想看见莜莜啊。
迷糊中醒来,身边是一碗面,和一件外套。那是她母亲心疼我,偷偷送来的。我一下子清醒了,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见她,疯狂地想见她!我声嘶力竭地喊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她居然真的探出了头,苍白的,无奈的,憔悴的。 忘记我吧,我们家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爸爸说,我丢尽了家里的脸……你好好读书,要有出息。快回去吧。 她哭着劝我,说完那些话,她又不见了。我继续守候,铁了心,要让她的父母动容。
继续站了两天两夜,我虚弱得两眼冒金星。第三天的夜里,她家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人抬着一个人出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滴滴答答的血,顺着台阶流了一路。
这是怎么了?我追上去,车已经走了。我知道,那是莜莜,眼前一黑,我晕了。
4.惨剧的背后
再次苏醒,我在医院,身边的女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泪水不断地滑落。那是莜莜的妈妈,我的心一凉,一下子坐起来, 她呢?她呢? 她带我去一个冰冷的房间,白布蒙着莜莜的身体,我曾经紧紧拥抱,舍不得放的人。
她真的爱你,我们错了。 她妈妈哭, 她试过很多方法自杀,吃药开煤气,她就是想死…… 她妈妈痛不欲生。
我的心,有刀子一下一下地刺。多希望,那个躺在白布下的人是我。我恨自己,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莜莜的爸爸冲过来,若不是她妈妈拉开,他会掐死我。
她妈妈送我离开西安,车票是她帮我买的,同时,也带来了莜莜最后的遗物,一封写给我的遗书:你要好好读书,争气。我爱你。
只是几个字,我看得心都要碎了。 孩子,你若真的爱她,就要有出息,每个清明,去看看我们家莜莜,听见了吗? 她妈妈抱着我哭,我深深地埋下头,痛苦得要停止呼吸。
我们曾经说好,一起读研,在海边买房子,接父母来住。我还记得她会说话的漂亮眼睛,干净秀气的脸。我简直不能想,一想就要窒息。
回武汉后,我无心回学校,暂时休整两天。时间还来不及抚平伤痛,又有人闯进我家,是莜莜的爸爸。
他说怎么办,我女儿死了,你家得赔。 多少钱? 我胆怯地问, 多少?说了你也赔不起!一百万!
可我们家没有钱,只能卖了两间瓦房。两间房的价格是18万,离莜莜爸爸开的价格,差很多。
他再次来讨债的时候,我父亲气到了极点, 凭什么只怪我儿子?你女儿就没有责任?或许是她勾引我儿子呢! 这句话,让莜莜爸爸变得不理智,他冲上前,打了我父亲,还把我家砸个稀烂。
后来,我家赖以生存的鱼塘也毁了。所有的鱼苗,都被他们投了毒,死了。
我开始神经衰弱,夜夜梦见莜莜的爸爸,他杀气腾腾地来到我家,要我们全家偿命。
家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我们搬去了三姨家住。她愧疚于表姐的勒索,因此收留了我的父母。
家里一下子贫穷了,我想读书,就只能自己去打工赚学费。过年我没有回家,广埠屯那边招促销员,我没有问工资,就去了。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一边提心吊胆地怕莜莜的爸爸再来找麻烦,一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争气。
可是我常常恍惚,我集中不了注意力。学校的人都在议论我,我的成绩,下滑了。
在很多个夜里,我看见莜莜,她对我挥手,她的头在流血。我想拉住她,但是怎么也够不着……我很想念她,深深地愧疚。所有的遗憾和痛苦都憋在心里,我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