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遥远的黑龙江来到武汉,他以为他跟她的姐弟恋就是神圣的爱情。可是,那个总是像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异女人,似乎从没把他当结婚对象考虑,总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停地相亲,会网友。他的爱情梦破灭了。
-讲述:松江(化名)
-年龄:24岁
-职业:自由职业
-学历:初中肄业
松江(化名)是个健壮的小伙子,说一口带有浓厚东北口音的普通话。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少些书卷气的青年竟是个 文青 ,他和恋人以诗传情,以文抒怀,他将他们的文字结成一本集子,名为《甜蜜集》,扉页题字是他们共同书写的一句话: 为爱叠起千层塔,九霄云外我们家。
冰城与火炉的对话
我老家在黑龙江,父母做生意,常年不在家,我曾经在一家国营大公司上班,那是我最有钱也最失意的一段日子,天天吃喝玩乐,在安逸中麻醉自己,找不到方向。2004年,我在市场收费时情绪激动又跟人打架,惹了一场官司。这时,公司里的账也出了点问题,我因此被审查。那段时间,我焦头烂额,异常烦闷,便沉溺于网络。
松江不好意思地说,他虽然只上到初二,但一直喜欢读书,寄情于文学,算得上是个文学青年,心情不好时,经常写点东西贴到网上的文学论坛里。
一天,在常去的一个文学论坛里,我看到一篇名为《玉恋》的文章,文字凄婉华丽,令人动容。我当即回了帖,不一会,作者也给我回了帖,她说我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从小打架斗殴,没人将 善良 安在我头上,就因为这两个字,我加她为QQ好友。她就是春玉(化名)。
我们每天都聊很久,她时而活泼,时而忧郁。我们第一次通电话,是一个大雨天。那天我鼓足了勇气,拨了春玉的电话,电话通了,我突然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匆匆几句便挂了。
此后,春玉每天都给我打两个小时电话,每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电话总会准时响起。半年后,她要求跟我见面。我当时的生活还是一团糟,官司还没了结,对她不能有任何承诺,所以坚决不同意见面。放暑假时,虽然我没同意,春玉还是径自来了。
松江只讲他和春玉的感情交往过程,没讲春玉的身份,比如多大年龄,婚姻状况,工作性质等,也许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们的感情。在我的要求下,他才讲到这些。春玉是武汉一所专科学校的老师,比松江大8岁,离异单身,有孩子。
春玉到哈尔滨的那天,我去了火车站。当时,我跟人打架落下的伤还没有好,身上到处是绷带。在站台,我就站在离她30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跟着她出站,开着车一路跟着她到了我为她订好的宾馆,看着她进了宾馆,我才放心地离开。我始终没跟春玉相认。
那天,我心情很郁闷,喝了很多酒,然后在马路上狂乱飙车。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敢与春玉相认。后来,我把车开到宾馆门口,在门口一直默默地守着,守望着我的天使。
晚上8点多,春玉出来了。虽然她已31岁,生过孩子,但仍然像少女一样朝气蓬勃,走路一蹦一跳。她去逛步行街,我就在后面一路跟着。一会儿,她给我打电话,说迷路了,要见我,还说只要看我一眼就心满意足。我就在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接她的电话,我说,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又是哭又是撒娇,但我仍没答应她。
后来,在一个人行天桥上,我上去,她下来,两人近在咫尺,伸手可及,但是我却无法跨越那有如天涯般的距离,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春玉失望地回了武汉。上火车前,她给我打了电话,不停地哭,还赌气说,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可是,一回到武汉,她就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此后每天电话不断,我们都忘不了对方。
破釜沉舟的爱情
半个月后,春玉告诉我她要去外地见网友,我听了心里不太舒服。第二天,她又告诉我她受骗了,她感叹,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纯洁的爱情?接下来的半年里,她不停地相亲,见网友。
我的生活渐渐平静下来,那些麻烦事都平息了。这时,春玉说自从认识我之后,她心里再装不下别人了,她一次次相亲都没有结果。我意识到她为我付出的太多了,心里有些惭愧。
2004年底,我们决定见面,当时正值春运,我从哈尔滨一路站到武汉。我们曾经说过,见面时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当我们终于在站台上见了面,她却害羞地转身就走。 站住,我的拥抱呢? 我大声喊,她顿了一下,依然朝前走。 如果你不停下,我就一直喊,喊到全武汉人都听见为止。 最后,她给了我一个很蹩脚的拥抱。
本来我只打算呆一星期的,但是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我留在武汉过了春节。过年时,我们一起包饺子,逛遍了武汉的风景名胜。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个月,就像过了一个轻松的假期,她使我第一次知道生命的另一种活法,平静而安然。
我告诉她,我回去后用半年的时间了结家乡的一切事务,然后再来武汉,两人生生死死在一起,永不分离,她含泪点头。
回家后,一切比我想象的顺利,我了结了所有的事情。为此我和公司老总闹翻,和多年的朋友反目,我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难道只是愚人节的玩笑
一个月后,我回到武汉,和春玉正式生活在一起。我知道生活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只靠浪漫。我筹划着开餐馆,走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寻找合适的店面。春玉从未陪过我,她怕晒怕累,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 好逸恶劳 ,不过这没什么,好男人就应该让女人活得舒服。
餐馆开起来了,生活安定了。但相处久了,激情褪去后,我们偶尔也会冷战,矛盾渐渐显现。
春玉认识很多男人,这些男人大部分都追求过她,而她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她只考虑自己,从不会为别人考虑。一次我生病很严重,她丢下我不管,和别人出去吃饭,很晚才回来。那次我们闹得很凶,我的暴怒把她吓坏了。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她在网上征婚,很生气,也很伤心。可是我说分手,她又求我不要走。她喜欢和别人煲电话粥,喜欢被人追求的那种虚荣感,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总是反反复复,我们频繁吵架。
2005年春节,我带春玉回了东北。那几天,我们关在屋里一起读书,谈哲学,谈艺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可回到武汉后,我们又开始了争吵,还是因为她跟别的男人那些事。有时她和别人在一起,我打电话找她,她不接,我就一直打,直打到手机发烫。
我们逐渐变得冷漠,不再坦诚相待,终于走到分手的边缘。这些天,我一次次问她,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每一次她都说不可能了,她太累了。我要她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一点都不爱你 ,我才死心。她居然真的这样说了。
两年前的愚人节,我和春玉在论坛里举行 网婚 ,两年后的愚人节,我们却缘分已尽。这一切,难道只是愚人节的一个谎言?
[记者手记]米饭与蛋糕
松江始终不明白,春玉明明是爱她的,而且在他们俩的关系中,春玉似乎还是主动的一方,为什么他破釜沉舟之后千里迢迢地来到春玉身边,一切又都变味了呢?春玉究竟是爱他还是不爱他呢?
爱情不像1+1=2那么简单,我不敢说春玉从没爱过松江,打一开始就是骗松江。我宁愿相信春玉也是爱松江的,但她的爱只是出于激情和新奇,充其量只是一时的喜欢,决不是把他当成生命的另一半来投入地爱。
就像正午和下午之间肚子有那么一点点饿,我们吃个甜甜的蛋糕先垫垫,春玉就是把松江当成那个甜甜的蛋糕了。可是,我们不能把甜甜的蛋糕当成每天三餐的主食,我们的胃还是要接纳米饭。春玉不停地跟男人约会,寻找结婚对象,就是在找她赖以生存的米饭。而松江没把春玉当成蛋糕,他是把春玉当成了自己的米饭,他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跟春玉生生死死过一辈子,虽然以世俗的眼光看来他和春玉是很不合适的一对。
现在的世界,谁敢随口就说 生生死死在一起 ?这话沉甸甸的,说出口之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背得起。松江与春玉这样的两个人,他们的所谓爱情,注定会如烟花,只绚丽耀眼那么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