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好像真的就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了,无法爱上别的男人。我在心里为爱情留了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只有他才最合适。
我妈说,生我的前几天,她梦见过大片的麦田,黄澄澄的,随风摆舞。所以,她给我取了个小名叫 麦子 ,一是源于她的那个梦,二是希望我能在生活中赢得丰收。
我知道,对现在还不满三十岁的我来说,总结人生是不恰当的。年前我妈给我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我2005年不是太顺,2006年会有所好转,还说了一堆禁忌,比如几月份出门注意安全,几月份留心破财之类的。我妈是老党员,这个唯物主义者之所以给我算命,可能实在是为我太操心了。她希望我来年能平安顺利,少让她操点心。
我妈最担心的是我的感情问题,她说算命主要是想算算我的姻缘, 麦子啊,难道今年你还不让爸妈省心? 看着爸妈为我担心的样子,我很于心不忍,可是没办法,我就是爱文卓(化名),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从小就十分倔强,自己认准的事,困难再大也要做成,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如果我是错的,也一定要自己想明白才会罢休,虽然有时会撞得头破血流,但就是不知悔改。
比方说我的感情。
我指纹的感情线有个很明显的断裂,好像在一根绳子上打了个不光滑的结。和朋友吵闹着看手相时,他们都说我在感情上会有一次大的波折,虽然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正懂得手相,但我想无论谁看见我的感情线,都会随口这么说。
关于婚戒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的传说有很多,我最喜欢的一个说,因为五根手指里,无名指和心脏连接最紧密。每当我握起拳头的时候,无名指的指尖正好按在感情线上的那个断裂处。于是,我经常很郁闷地想,那个所谓的感情波折肯定会对我影响颇深。
文卓是我十几岁就开始暗恋的男孩子,他是我们家前楼的邻居,高高瘦瘦的,鼻梁挺拔,一双细长的眼睛非常迷人,就像贝克汉姆。文卓骑一辆捷安特的山地车,背一个黑色的阿迪双肩包,他好像很喜欢阿迪的东西,我见他经常穿阿迪的衣服和鞋子,两个棒球帽也都是阿迪的。他的穿衣爱好直接影响了我,一进商场我就不由自主地往阿迪的专柜跑,弄得我妈很有意见,说一个女孩子整天收拾得跟假小子似的。
我特别喜欢文卓,他是我整个青春期梦里的白马王子。可是,我太害羞,一直都不敢向他表白,只是每天偷偷在楼口等,看见他骑车出发后就悄悄跟在他后面。我们是校友,他比我高两级。
有时候我也会鼓足勇气制造一些 邂逅 ,在文卓必经的路上等半个小时,然后装作偶遇的样子跟他打招呼。他不确定我是谁,只知道是校友,又住得近,于是,他会笑着跟我打招呼,有时候还会跟我讨论学校里的老师,或者是刚进行完的考试,或者是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每当这时我都会心跳如鼓,不敢看他的眼睛,偶尔跟他目光对视,会紧张到结巴。
暗恋了他好几年,直到有一天,上大学的他在暑假里带回了漂亮的女朋友。看到他亲密地搂着女友在楼下散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就像珍藏多年的一个玻璃器皿,一直不舍得碰触,偶尔拿出来观赏,却发现它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别人打破……
赌气一样的,我报考了文卓所在的大学。凭我的成绩,完全可以报考更好的学校。年轻而固执的心根本看不到生活的全部,盲目的爱情就像一片云彩,遮住了我生活的七彩阳光。
利用老乡之便,我开始和文卓接触。他认出我是中学时的校友兼邻居,对我非常照顾,我把对他的爱藏在心里,表现出一副坦荡的样子和他交往。后来,文卓把我当做妹妹,我每天看到他和女友在一起,甚至能听到他对我说他们之间的恩爱和争吵。我的心在幸福和痛苦的夹缝里苦苦挣扎。
文卓毕业前夕,我终于对他说明自己多年的暗恋。永远忘不了他吃惊的样子,足有两分多钟没说话。最后,我请求他拥抱我一下,他深深地叹口气,然后朝我伸开双臂……毕业后,文卓去了女友所在的城市,从此一连几年没有任何消息,我算是和初恋彻底告别。
陆续喜欢过几个男孩,都是文卓那种类型的,高高的个子,细长的眼睛,善良诚实,聪明热情。不过喜欢归喜欢,真正接触起来,总有一些瑕疵让人难以接受。于是,工作四五年后,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恋人。
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难道真的如此不可救药?虽然文卓毕业后我们一连几年都没有任何联系,但每次想到他,我还是会心痛。有朋友说,我之所以如此放不下,是因为得不到,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朋友很认真地对我说。
可我不这样认为。我爱文卓,而他也是个值得爱的人,这和得到得不到有什么关系?得到得不到我都会爱,真爱和两个人之间距离的远近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2004年春天,文卓从广州回到济南。毕业后,他跟女友去了广州,没多久两人结了婚,在广州发展事业,经营家庭。后来,文卓的老婆越做越好,而文卓却没有太大的发展。我不知道文卓和老婆的感情究竟怎样,但我敢说,谁也没我爱他,没我了解他,文卓根本就不属于广州那个城市。
文卓从广州回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正处于紧张阶段,两个人都有离婚的心思,但又放不下多年的感情,更割舍不下的是他们刚上幼儿园的孩子。文卓的儿子非常可爱,我经常嫉妒文卓的老婆,她凭什么能拥有这么好的老公和儿子?有这么好的老公和儿子她为什么还不知足?文卓和老婆都想要儿子的抚养权。
说实话,是我故意找机会再次接近文卓的。知道他从广州回来的消息后,我兴奋得坐立不安,一整天什么工作都没干成,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满脑子就一个问题:用什么理由去找文卓?
文卓从广州回来后开始自己做生意,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他的消息,然后就像回到中学时那样,安排了好几个 邂逅 ,一点点向他靠近。那时候文卓还没离婚,和一个有妇之夫走得很近无疑会得到一些闲言碎语,可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文卓那里有什么事,无论在做什么我都要去帮忙。文卓对我说过: 麦子,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老围着我转,我会影响你的。 我一笑了之。
开始的时候我不敢多想,只是觉得能见到他,能帮他做点事已经很幸福,也许我不可能再遇上能让我如此心动的男人,但早晚也会结婚过日子,毕竟生命不完全属于自己,我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就像是自己梦寐以求多年的东西,一直遥不可及,现在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自己不敢去占有这个东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有它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我对文卓就是这样,开始只想能这样就够了,可慢慢地,我开始想像和他一起生活的情境……那种美好的想像就像一根羽毛,让我的全部思绪发痒。
要命的是,文卓对我也非常好,也许是他真的对我有好感,也许是为了补偿我对他的一片痴心。可无论为什么,重要的是他对我好!在他的关心下,我更加沉溺于这张情网之中。
我能感觉出文卓刻意对我保持的距离,虽然他的婚姻出现了危机,但毕竟还是个有家庭的人,更何况,那时候他并不确定对我是怎样一种感情。我也身处矛盾之中,即想完全靠近他,完全融入他的生活,又担心自己背负一个 第三者 的骂名,也担心他无法放下原有的感情,做不到真正从内心接纳我。
不久,爸妈知道我喜欢文卓的事,因为无论他们给我介绍什么样的男孩子,我都是连见都不去见。后来,爸妈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几年来我为文卓所做的一切,他们都很生气,骂我傻,说我完全可以找到比文卓强很多的小伙子, 你就真这么死心眼儿,非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是妈妈常对我说的话。
可是,这辈子我好像真的就在文卓这一棵树上吊死了。我无法爱上别的男人,无论他有多优秀。我在心里为爱情留了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只有文卓才最合适。有时候我也恨自己的固执,明知道这份感情会很辛苦,却一直做不到放弃。
2004年冬天,文卓离了婚,他努力争取到了孩子的抚养权。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场。虽然他离婚并不代表我们一定能走到一起,但就像一棵多年生长的植物忽然有一天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就算是结不出果实,至少花朵可以给人安慰。文卓的离婚,好像让我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了个交代,能不能走到一起,再看我们的造化吧。
离婚后的文卓自己带着孩子过得也不错,他的生意不算大,收入倒可以让他们父子俩过得舒服。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的联系不多,我每天早晚给他发短信,不过是提醒他们父子俩好好吃饭注意休息,天气变化时嘱咐他们增减衣服之类的。
我明白,必须给文卓时间,让他来适应离婚后的生活,平静情绪,摆正心态,好坦然面对以后的生活和感情。
足有大半年的时间,我和文卓都是以老友身份来往,虽然两人之间的联系淡淡的,但我却能感受到他对我感情的变化。2005年下半年,开始有热心人给文卓介绍对象。一天,他约我喝茶,拿出几张女人的照片给我,看着我,笑眯眯地说: 帮我参谋一下。 我故作镇静地看那些照片,文卓从对面坐到我旁边,给我介绍那几个女人的情况。
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喜欢却没钱买的东西就要被别人买走,而我却还要在旁边给别人介绍那个东西的性能。文卓说得津津有味,我却再也忍不下去,猛地把那几张照片丢在桌子上: 你自己喜欢哪个就要哪个好了! 起身要走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带把我拉到怀里,然后,我听见他含笑的声音: 傻瓜,试探你的!有你这么好的女孩,我还能要谁?
那天和文卓分手后,我幸福得有点摸不着方向,回到家还在傻笑,妈还问我是不是路上捡了钱包。理论上讲,我的爱情终于有了个圆满的结局,但好事多磨,和文卓在一起还面临着其他一些难题,比方说,他儿子对我的认可、我爸妈对他的接受、文卓对曾经婚姻的淡化……
但是,无论困难多大,我都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而且我相信,最终我一定能等到爱情的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