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雪是大学同学,她比我低一届。我们的邂逅纯属偶然,虽已分别多年,但仍记忆犹新。仿佛一切发生在昨天,至今历历在目,她带给我的伤痛回想起来心口的创伤还隐隐作痛,毕竟她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真心爱过的女孩。
记得大三那年夏天,我正担任系学生会主席。学校要我们几个系的学生会主席组织学生开展一次别开生面的派对。一听开派对,同学和我都很兴奋,尤其我们宿舍那几个刚与女友分手的兄弟就自嘲说: 利用这次派对,找几个邻系的MM,气死以前的那个! 虽然他们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放不下以前的那份感情。男人就是这样,有时会口是心非。
至于我兴奋的原因嘛,就图个轻松,愉快,根本不会考虑感情的事。也许是觉得自己不够成熟,也许是认为自己还没有能力担负爱情的责任,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从未谈过一次恋爱。一看到女孩能躲则躲,我认为女孩子是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由于在系里担任的职务原因,曾有好几个漂亮女孩对我暗送秋波,我故意躲开。人家见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时间长了也不再苦苦纠缠,我更不会伤及她们的自尊心与她们当作普通朋友交往着。同系哥们居然见我不被感情左右,就封我为 主席王老五 ,我当然不会理会依然我行我素。
就像别人说的也许爱上一个人只需一秒钟,真的如此。那次party注定了我终究逃不过爱情这一关,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是我真的遇上了自己钟情的真爱。Party开得很成功,同学更是玩得尽兴。大家狂欢,大帮男生大吼大叫唱着不成调的歌,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或许太兴奋了,男生喝酒请女生跳舞,各个神采飞扬。我是 单身贵族 就陪他们喝酒,几杯啤酒下肚,已微感几分醉意。后来不知被哪个兄弟拉着去学校附近的影剧院看电影。
喝醉酒的我趴在前排座位的椅背上睡着了。不知不觉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才知道电影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我眨巴着惺松的眼睛,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原来是坐在前排的那个女孩的秀发随着影剧院吊扇的风飞到我脸上,飘来阵阵发香。这时我已睡意全无,可我不想就这样直起身子惊动了她,还是那样不动声色地趴着静静地看着她。影剧院光线很暗,我只看得清她长长的睫毛有节奏地一眨一眨地,挺直的鼻子有点翘,薄薄的嘴唇一张一翕好象在嚼着口香糖。我竟痴迷于她那种恬静的美,一直到散场,等人走光了我这才回过神来。
第二天,同学昨日的疯狂劲已消散得差不多,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三点一线地在校园里跑,但party是功不可没的,似乎校园里有多了几对丽影。有人说大学里谈恋爱纯粹是一种感情寄托,精神空虚所致,尤其对于我们这些新生代的年轻人。我决定废了 主席王老五 这雅号,开始追求影剧院遇到的那女孩。可是喏大的一个校园,要是无缘,真想碰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老天爷偏偏亲赖我,给了我这次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已记不清party都过去多久了,学校阅览室照常开放,我一有空准呆那儿。一天我去找一本关于后黑学的书,可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就在我想回宿舍时,我的心猛的跳了强烈的几下,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婴儿般的皮肤,一头清汤挂面似的长发衬着珠宝盒一般标致小巧的面庞,娇小的身材靠在书柜前,摇曳生姿。我终于遇上她了,那是我第一次正面看她,她正认真地看着一本经济管理类的书。我的心儿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那样激动,还假装绅士般向她问好: Hi,你好! 她抬起头,冲我嫣然一笑,宛如一朵盛开的白百合花,长睫毛又眨了一下,我已确定就是她!她对我的问候回应了句: 哦!
简单的开场白,我们开始了交谈,后来越谈越投机,我看得出她并不讨厌我,因为她看我的眼神特温柔。我急不可待地说出了最想说的一句话: 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 她没有回绝居然用同样的表情 哦 了一句,一切发展得如此顺利,我竟无法想象那么轻而易举地追到她。我当时就想推翻 漂亮女孩多刺 这一谬论。我和她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几个好兄弟都羡慕我找了个这么温柔可人的女友,我更是喜上眉梢,带着她参加各种同学聚会。每次回来后,哥们都说我有本事,想从我这儿探讨经验,如何把雪追到手的。我心里喜滋滋的,说了句 上帝安排好的 !
后来听我同学说,我才知道,雪就是学校里一致公认的 大众情人 。我以前就听人在我面前形容她,如今居然做了我的女友。我越想越开心,对她可是呵护备至,细心体贴加爱护,更重要的是我对她百般信任。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了解,我渐渐发现她温柔的外表下,掩饰着一颗游移不定的心。我从没有怀疑过她对我是否真心,还是故意试探我,她的生活圈我从不干涉。但她总是有许多异性朋友,和他们整天有着说不完的话,而和我只有简单的 哦 、 喂 、 行 、 no 。我心理极度不平衡。兄弟劝我那么靓的女友可要看住了,别让她 飞 了。我对爱情始终如一的。我相信她也应该执著的。
有一次,我在学校的池塘边和她约好月景的,可她迟迟没来。我听到的却是一个个挺要好的朋友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 兄弟,你还愣着干嘛?你老婆都和别的男人约会去了,你还在这瞎等什么?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还在为她辩解说, 你们看错人了。 我这是自欺欺人。一个人这样说或许是看错了,但这已经是第十一个人这样说了,我已经回应十一句 你看错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回答第十二句这样的话还有勇气吗?
第二天,她并没有说自己昨晚为何没来,好象她并不知道和我有个约会似的。我真想兴师问罪,可我是那样深爱着她,不舍得更不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可她并不在意我的感受,还在我面前高谈阔论其他男生,更可恶的是背着我频频与那些所谓的 普通朋友 约会。我每次问她,她总是笑着说: 朋友!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这一切,我在乎啊。我怎能忍受自己的女友和其他男生保持看似比我还亲密的关系呢?这是任何一个男人所不能承受的。我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默默地看了她许久,我的眼神能告诉她,我的心里有一种想发而不敢发的怨恨。她很冷静地推开我的手,冷若冰霜地侧过身不想被我的眼神刺穿她的心思。她心虚?她觉得对不起我了?我再也憋不住了,好声好气地对她说: 雪,我爱你,可你爱我吗?你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爱我的吗?我不想你有这么多异性朋友,就算我小心眼也好,吃非醋也罢,你真心实意地就爱我一个人好不好,你是我的唯一,我也希望我是你的唯一。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圈红红的,像保证似的对我说: 哦。 我很开心地吻了她一下,拥她入怀。
从那以后,雪真的变乖了许多,再也看不见她和那些男生在一起谈笑风生了。我也以为雨过就会天晴了,令我始料不及的是,等待我的竟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天,雪告诉我,晚上不陪我吃夜宵了,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夜自修结束后,我一个人去吃,路过雪的教室后面,我突然看见两个靠得很近的黑影,出于好奇心,就大胆地走过去,乘机去吓吓他们。那么诡秘一定是情侣幽会呢。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当我可以看得清他们是谁时,我的脚却不听使唤,那一步不知如何迈开。那对情侣居然是雪和她的班长。过去常听雪说雷追过她,有一次她还指给我看,我才认识的。我怕看错雪,但身穿格子布裙的雪我是一辈子也不会看错的。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也不知是气疯了还是太冲动,冲上去一把拖开正在热吻的雪和雷。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雷已经被我揍了两拳。雪在旁边气得直叫 住手 。我等待她一个悔意的眼神,仅仅如此,我也欣慰了,就当她是逢场作戏罢了。我没有怪她,因为她已被我看作是我生命中不可缺的一部分。可她一丝悔意也没有,一点羞愧感也没有,居然还冲着我说: 你是谁,轮得着你打他吗? 拿出面纸帮雷擦鼻血。 我是你男朋友!你怎能这样对我呢?! 我的声音近乎嘶哑,颤抖着。她并不理会我的话, 我们走,别理他,他是神经病! 说完扶着雷走了。我整个人快要崩溃了,瘫坐在地上,没想到自己这一年深爱的女孩,心里根本就没爱过自己,和其他男生在一起时还骂我神经病。是不是我太傻了,还是她从没爱过我,只是我一相情愿。难道她的那些简单的话就是很好的证明。没有是与非,没有对与错,都只是一句句含糊的字眼,一次次欺骗了我。
我还是没有死心,对她仍是执迷不悟,或许她有她的苦衷。为了那件事,我们几天没有见面。到了第四天,我对她的思念一刻也无法停止。尽管她伤害了我,我还是决定去找她,问个明白。当我再次见到她时,看到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说笑,我无数个 为什么 都哽在喉咙里。但我还是走到她身旁,当着那么多男生说了句 雪,我们分手吧! 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别人雪是我的女友,满足一下我最后的虚荣心。其他男生莫名地看着雪。雪此刻没了笑容,又只是 哦 了一句。我转身。我离开。她喊住了我: 喂,有空请你吃晚饭啊! 接着又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我痛苦得想大哭一场,我没有流泪,因为我是男人。
再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我病了好几天,很快我就要毕业了,我陪着她玩了整整一年的感情游戏,爱情已伤我太深,我不知道雪到底是否爱过我,哪怕是一瞬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带着心中的疑问,提着行李箱走上了火车。
火车出发了,我远远地向窗外望去,一个熟悉影子忽闪而过,那就是雪,她来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