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大学,我每一步走得都非常顺利。九六年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设计院。两年之后被评为助工,当时我已近二十五岁,按照人生程序应该恋爱成家了。
我身高一米八,本科学历,家里经济条件也不错,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被亲戚、同事拉着去相亲,前前后后大约看了近十个都没谈成。有女孩看不上我的,但大部分是我不愿意。等看到凤时我有一种 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的感觉,流行的说法就是缘分到了。凤的身材挺拔,明眸顾盼,飘逸的披肩长发散发着清新的芳香。见她第一眼起我就认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另一半。
那天晚上我抑制不住兴奋之情,侃侃而谈。凤很少插话,但可以感觉到对我的印象也不坏。不时被我逗得抿嘴一笑。送她回家时我竟有点依依不舍,她的眼里也流露出留恋的神情。我们的感情飞速地发展,每晚的约会对我们是一种抑制不住地渴盼。每一次分别都有一种撕皮割肉般地疼痛,等我发自心底地对她说出 我爱你 时,心里许下的诺言是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然而,就像一首歌中唱得那样 相爱容易相处太难 。凤在家里是 老巴子 (年龄最小),家人的娇宠使她颇有些任性外,还有很强的虚荣心,她可以不要任何东西,前提是其他人也没有。如果别人有了,她就必须拥有,而且一定要胜过对方。这种攀比心理表现出无休无止的物质欲望,一次又一次挫伤了我的心,但我不好发泄,似乎也没资格发泄,只能在她絮絮叨叨中选择沉默。
恋爱一年多后,婚事提到了议事日程,所有的甜言蜜语都需要物化。我的父母对结婚仪式之类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思想准备,处处显得被动,不知所措,这些在凤看来是怠慢。大到家电,小到鞭炮的数量,她都要反复掂量好几次,并且表现出不减的兴趣和十足的韧性。真不知那一段时间是如何过来的,我对婚姻生活的向往被这些在讨价还价中办成的琐事折磨得疲惫不堪。她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总是埋怨家里经济条件不错,可结婚的仪式并没有让她在小姐妹中感到多少风光。
我和凤的裂痕在婚礼时已经显现,但我们都还有幻想,特别是她对我寄予了莫大的希望。希望我能让她引以为豪。我的事业在走上坡路,但它是一个缓慢渐进的过程,凤没有这种等待的耐心。对我的收入、进修、加班等每一样事情总是无休无止地抱怨,我由婚前的忍耐到抑制不住地争辩,于是,两人的冲突隔三岔五就会爆发一次。凤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没考上高中便做了生意,当年曾追求过凤,凤嫌他没固定工作拒绝了。现在他发达了。强烈的失落感和心里不平衡恶化了凤的情绪,这种情绪反过来加重了我们小家庭的动荡。就在这个时候她怀孕了。
我隐忍了所有的委屈,承包起一切家务,婚前我在家里什么事都不会做,现在杀条鱼比我母亲还要快。即使这样,凤的情绪没有多少好转。家务做多了,她说我像家庭妇女没出息;晚上加班,又说我就会死干活,一月的收入不抵人家两三天挣得多。嫁给我,算是她最错的一件事。开始我让着她,后来气不过,跟她争辩起来,可她愈加不依不饶。一次没说上几句话,她甩手将玻璃杯砸在了我额头上……
听人家常说女人有了孩子后脾气会改善很多,我一直期待着我们的孩子能改变我们的生活。谁知苍天无眼,孩子在出生时脐带缠住了脖子,没能发出一声啼哭便被送进了观察室。三天后孩子离我们而去,我和凤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也就断了,离婚成了我们惟一的选择。房子,连同家里大部分财产我都留给了凤,我回到了父母家。身心疲惫地躺在母亲为我准备的床上,久违的家的温馨让我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