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属于我,22年来,他被迫陪伴在她的身边,年年岁岁;他属于我,22年来,他一直居住在我的心房,朝朝暮暮。如今的我们,韶华已逝,青春不在,不敢也不能奢求未来;如今的我们,喜又相逢,望天涕零,只想诉说这段艰难的爱。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阵阵海风拂挠着脸面。一间环境幽雅的咖啡屋里,坐着两颗火热的心,两双深情的眼,两张读不懂颜色的脸。 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一句深情的问候,成为双方不约而同的话语,两行热泪流出眼眶,流在了历经沧桑的脸上。22年前的男女恋别,22年中的朝思暮想,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苦酒在人心头上酝酿。
原本可作比翼鸟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那时侯的我,还是白衣飘飘的年龄。1982年8月,我从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在某县一家中医院当医生。不久,我认识了哲,我们便开始了属于两个人的故事。
哲也是刚刚大学毕业,有较好的文化涵养,做事很勤快,对知识充满了渴求,有时也很幽默。他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热情,一切都是平平淡淡。清晨,我们携手在公园的小路上静静地散步,到了晚上,我们就去电影院看我们喜欢的电影。日子一天天的度过,我们的感情也愈来愈深。我们当初不像今天年轻人这样直接、开放,感情总是含蓄、委婉地表达,我们更多的是彼此内心的交流。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看完电影后回到我的小屋,外面下起了雨,而且雨越下越大,我便对他说: 怎么办,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吧? 他的脸 噌 的一下红了起来,那一夜,我们两个 同床共枕 睡在一起,但是我们一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有好多次都是这样。我们的做法,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可能是难以理解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确实共同经营了这段单纯的爱。从那以后,我就认定了哲是我一生中唯一心爱的人,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因为他特别尊重我,我对他心存感激。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对我存心的捉弄。我们的关系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以结婚要 门当户对 为由阻止我和哲交往,我们的感情在苦苦挣扎。
何当共剪西窗烛
那是一个飘雨的日子。那一天我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潮湿,因为第二天我将要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和心爱的哲将天各一方。
我测量不出这对哲的伤害有多深,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总感觉自己心灵的支柱轰然倒塌,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从此,我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我整天面对的是我的丈夫,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虽然也是个大学生,但是他懒惰成性,而且还染上了酗酒玩牌的恶习。多少个夜晚,每当看到醉醺醺的他走进家门,每当自己被他大声责骂,我都是一个人在悄悄地哭泣,这时候,我都会想起哲,想起和他在一起度过的那一段快乐的日子。二十多年来,很多时候我都是以泪洗面,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但是,哲的身影往往在这个时候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忍耐,选择了坚持,为了我心中的那个他。
自我们分别以后,哲同样也是度过了痛苦的22年。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经过这场爱情挫折之后,哲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决意看破红尘,出家为僧。那是1984年的7月,哲去了广东韶关的南华寺,想从此与木鱼青灯为伴。半个月以后,他的家人硬把他从那里拉回来。我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悲痛欲绝,又经历了人生去留的重新选择。当时我的眼泪都快哭干了: 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让我们受到如此的折磨?
一片真情,一片心迹,阅尽人生沧桑;一路悲歌,一路苦旅,诉尽情天恨海。
无奈世间万千愁
这二十多年来,我们都经历了太多,有一天早上起床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容颜,我才真正地意识到,岁月总是无情地催人变老。我意识到,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们应该善待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善待自己所爱的人。我想重新捡起我和哲那段间隔了22年的爱。
去年秋天开始,我们重新恢复了联系。本来已经心如止水的我,心海也慢慢起了层层波澜。终于在一天,我们又见面了。我穷尽所有的词汇,也表达不出我当时的感受。当初一别,竟是22年,他还是那个 他 ,不同的是多了一份成熟和坚毅,多了一份睿智和沉稳。当他把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诉说出来的时候,我真想躺在他的怀里,以女性的温柔去化解他胸中多年沉积下来的苦楚,用女性的灵敏去倾听那曾经听过的 砰砰 的心跳声。
人生匆匆几十载,只是弹指一灰间。我们现在得以重逢,根本不敢也不能去设想以后的日子。我们彼此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儿女也都像当初的我们那么大了。存在我们心中的,只有无限的感慨;摆在我们面前的,则是一个无法预测的未来。
情爱,谁可相依?在我的世界里,丈夫只不过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匆匆的过客,我们之间没有男欢女悦,家只不过是一个物质意义上的归宿;在我的世界里,哲才是我生命旅途中的支撑者,我们之间没有朝朝暮暮,但他是我精神意义上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