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人:记者李岚实习生吴战朝
倾诉人:田蕙女34岁
采访时间:2006年7月2日
柔情才情,让我芳心暗许1992年,我20岁。中专毕业后,我到郑州一家纺织厂技检科上班。那年8月,单位分来一个厂办秘书,叫曾伟,人长得高高大大,戴一副眼镜,挺文气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见面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故事的转机发生在他来工厂一个多月后。那次,他因为不熟悉业务,下车间检查时,把产品的批号登记错了,被厂长狠狠地批了一顿,让他写检查。我听说后,忙叫上厂里的总工程师到厂长那里替他说了几句好话。没想到下班后,他竟然找到我们科,非要请我吃饭,推辞不过,我只好去了。
饭桌上,他让我点菜,我让他代劳,相互推了几次,小曾只好把服务员叫过来,让她报了几个特色菜。等上菜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找不到话题,一时间,气氛挺尴尬的。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我故意没话找话: 看过《红与黑》没有? 没想到他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说: 看过好几遍呢,不知为什么,我倒是挺喜欢于连的…… 我们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巴尔扎克、凡高,谈论《红楼梦》、《牡丹亭》、《三国演义》……毕业后头一次能找到与自己投缘的人,我对他的感情顿时拉近了几分。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交往。他这个人很会生活,隔三差五会请我去看电影、跳舞之类的,偶尔也去咖啡厅坐坐。3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们在河边散步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 田蕙,做我的女朋友吧。 当时,我虽很惊喜,却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他。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母亲没说什么,但父亲脾气有点倔,听说他家是农村的,家里兄弟姐妹又多,就老大不乐意,劝我说: 这种男人要什么没什么,跟着他你会后悔的! 我不想惹父亲生气,但更不想和自己中意的男人分开,所以一连几天闷闷不乐。听说此事,他沉吟半晌,并没有说什么。
一天晚上回家,大老远就听到父亲愤怒地叫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出去!要不我就报警了! 我心里一惊,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推开门一看,发现他跪在丢满烟头的地上,屋里烟雾缭绕,父亲气呼呼地站着,胸口一起一伏。母亲忙把我拉到厨房,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下午4点多有人敲门,打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外,提了一堆水果、两瓶酒,自我介绍说叫曾伟,是你的男朋友。你父亲要赶他走,他就跪在地板上,说:‘伯父,我是真心喜欢小蕙的,你要是不允许我和她在一起,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听了这些话,我特感动。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不管父母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我走进客厅,挨着他跪在父亲面前,流着泪说: 爸,我今生只认他一个,你要实在不同意,我情愿去死! 父亲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我心里突然一阵害怕,生怕老人气出什么毛病。突然,他脱下鞋子对着我冲过来,嘴里咆哮着说: 你要是想为他去死,还不如我把你打死,省得你落个不孝的臭名声! 曾伟把我抱在怀里,叫道: 伯父,你要打就打我吧! 母亲赶忙过来拉住,示意我们快走。
路上,他搂着我的腰,我倚在他肩上,无声地落泪。我问他: 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会永远爱我吗? 他吻着我的脸说: 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的这份感情。 元旦,我们背着父母,偷偷领了结婚证。
风雨同舟,共度生活难关
婚后两个月,我就怀孕了。结婚已经使我们的生活十分拮据,为了孩子出生后能吃好穿好,我就更加紧了工作。没想到因为工作太累,流产了。看到做手术时我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心疼得要死,紧握着我的手说: 小蕙,咱不要孩子了,我不愿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要个孩子是我们一直的心愿,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以后的几次怀孕都流产了。我很担心以后不能再生孩子,常常半夜哭醒,他总会把我搂在怀里,哄我说他根本不喜欢孩子。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下定决心和他离婚。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很生气,他用力扳着我的双肩,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滑落,他哭着说: 我宁愿一辈子不要孩子,也不愿失去你。
当我正在为自己能否生孩子发愁时,单位被另一家大企业兼并,搞起了优化组合。没有一技之长的小曾,第一批就被组合掉了。怕我难过,他劝我说,下岗更好,可以好好在家伺候我了。话虽这么说,可两个人不可能在家里喝西北风呀。我在家歇病假,他下岗又没收入,先前存的几个钱,很快就捉襟见肘了。后来,我的一个朋友在洛阳做化妆品生意,捎信给我说想找个合伙人。想着小曾在家里闲着没事,我东挪西借了几千块钱,劝他到洛阳去发展。
刚分开时很不习惯,他一有时间就坐长途车赶回来看我。一年下来,挣的钱有一半扔到了路上。为了让他好好做生意,我重新回到厂里上班。以工作忙为由,让他安心在洛阳开展业务。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曾的生意终于做大了,我们的经济状况也好了。于是,我再次有了要孩子的念头。与他商量后,决定请长假休息,调养身体。
1998年1月,我们终于有了可爱的女儿。正当我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之中时,小
曾的生意突然亏本了。我劝他回郑州做点小生意,从头再来,可他是个不服输的人,丢下我和女儿,又跑到新乡做起了化妆品生意。
金钱美女,婚姻的掘墓人
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好。2002年秋天,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又生了一个男孩,为此我被单位开除了。失去工作后,我很伤心,他却安慰我说: 我早就想让你在家歇着了,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一天的营业款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安心地待在家里带孩子。他每星期回来一次,除了带些好吃好穿的,还会留下几百元钱。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不到两年,渐渐地,我发现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打电话总是敷衍了事,给家里拿的钱越来越少,甚至连顿团圆饭都不愿跟我和孩子在一起吃。当时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却天真地想,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不应该怀疑他什么。
但可怕的一天还是来了。2005年3月14日,他事先没打电话,突然回到家中,阴沉着脸说: 我们离婚吧。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写好了,你只要在上面签名就可以了。如果你同意离婚,我每个月给你1600元生活费,两个孩子和房子都归你。 我当时就傻了,只是机械地问他为什么。他冷冷地说: 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在一起只不过徒增烦恼。 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说会永远爱我吗?我不想离婚,不能失去你! 在我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他丢下一句 你再认真考虑一下 ,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在我们冷战时,小曾开车到外地谈生意,在高速上出了车祸。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他的态度却仍是不冷不热。有几次,我从外面回来,发现他慌乱地藏手机。后来,我趁医生带他拍片子的机会翻看了他的短信,发现有几条是一个女人发过来的,语气十分暧昧。
当天晚上,我追问发短信的女人是谁。小曾见我偷看了他的短信,有些气急败坏,冲着我就吼起来: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不是说过要离婚吗,你死赖在这里,又没人请你! 当时真想一走了之,但想到他在病床上无依无靠,就含着泪伺候他一直到出院。
原以为他出院后会念及我对他的照顾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再次提出离婚,并且拒绝给家里钱。我本想再拖一段时间,让他再好好考
虑一下我们的婚姻,并多次让女儿打电话叫他回家吃团圆饭,想用亲情让他回心转意,没想到,他突然把两个孩子带走了,并在桌子上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如果不同意离婚,我就永远别想见到孩子。在苦苦哀求无果的情况下,我只好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并向他提了一个要求:与那个女人见一面。他同意了。办理离婚手续的当天,他开车带着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年轻女子过来,说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马上就准备结婚。
那夜,我蜷缩在床上哭了很久,窗外的狂风呜呜怒吼,仿佛在为我打抱不平。回想以前天冷的时候,夜里我冻得睡不着觉,他就把我的脚放进怀里暖……而这一切,都恍如隔世。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中意的人,也未必能与你长相守。
记者手记
现在,田蕙带着判给她的女儿艰难地生活着。为了养家,她在一家超市找了份售货员的工作,钱不多,但能养活自己。她说,刚离婚时,非常恨小曾,但现在心里平静多了。对于小曾,她早已没有了憎恨。她只想告诉天下所有的女人,千万不要像她一样,为了丈夫牺牲自己的事业,到头来被成功的丈夫像换衣服一样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