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老婆,竟成为我的患者
2005年12月24日上午,我领着到医院练习的门生查房。
此时,正是东北最冷的时间,不外高朋病房406室却生气希望盎然。走进去,我风俗性地向门生介绍患者的病情,在照顾护士中应该细致什么。
走到10号病床前,我发明是一名新患者,床头标签的姓名栏中写着 刘琳琳 ,下面写着 吞食异物 。我细致看了看她,忍不住内心一惊:这不是张松林的老婆吗?和我在相片里看到的千篇一律,只是本人显得干瘪一些。
面对突然出现的刘琳琳,我告急得口干舌燥,不知说什么才好,手上胡乱地翻查着照顾护士病志,脑筋里一片空白。刘琳琳轻轻翻了个身,吓得我手上的病志差点失落到地上。幸亏她没坐起家,只管云云,我照旧感触汗水浸透了内衣,头沉甸甸的,宛如虚脱了。接下来,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事情。走出门时,恰恰遇到张松林带着儿子走进来,他看了我一眼,我避开他的眼光,急忙走进办公室。
还没坐下,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张松林打来的,我想也没想就一下摁断。和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分享一个男子的情绪,我从心底里无法接受,虽然我非常想知道刘琳琳到底因为什么吞食异物。我和一个值夜班的同事换了班,因为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再和张松林晤面。
没想到,还不到10分钟,张松林就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已经不爱她了。 他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盼望她尽快好,然后和她仳离。
从张松林的报告里,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近来这段时间,刘琳琳对他的控制越来越紧:只要打他的手机铃声响四声没接,她就以为他有事瞒着她;每次他回家她都查抄一番,没有发明什么就说他隐蔽得好,发明了什么就寻去世觅活。昨晚,咱们一起去了酒吧,他喝了点红酒,回抵家径直躺在床上睡了,刘琳琳以为他身上有女人用的香水味道,破晓时吞下剃须刀片……
我受不明晰。 说到这,张松林的感情有些急, 我要自由。
突然,我办公室的门开了,刘琳琳手里抱着微型录音机,眼光呆滞地走进来。我吓了一跳,以为她方才听到了我和张松林的发言,我乃至已经准备好:要是她向我冲来,我该怎样躲开她的打击,冲出办公室……
想象中的统统没有产生。刘琳琳的眼光从我的脸上滑过,轻轻地落到张松林的脸上,然后拉着张松林的手走了出去。
那些人走后,我长长地松了口吻:看来,她并没有发明什么。我拍了拍胸口。要是她真的和我在办公室产生辩论,那将是医院今年以来最大的丑闻,护士长竟是患者的情敌!充足上晚报的社会消息版了;要是如许,丈夫刘强就会知道……想到这里,我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又想到了她手里抱着的微型录音机,大概她早已站在办公室门外,已经听到我和张松林的对话,把它录了下来--那是咱们各自叛逆家庭的证据,要是她把录音带泄漏出去……我小心翼翼。
我和张松林也是在医院相识的,他也曾是我的患者。
那天,大夫下班时特意嘱咐我,要细致一名叫张松林的患者:他大腿骨折,面部另有轻细烧伤。
接下来的日子,我悉心照顾他,知道他是南华公司的董事长,开车去另一个城市时,车撞到路边的树上……
两个月后,张松林根本全愈。拆失包在头上的纱布,34岁的他显得那么年轻、俊朗,烧伤基础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为了谢谢我对他的照顾,他请我用饭,分外是到舞厅跳舞时,我竟觉得又回到优美的初恋时光……但是,我从没想过,因与张松林的来往而仳离。
人到中年,日常内里虽然有许多不快意的地方,却早已没有了转变的勇气--转变就意味着要抛却、割舍许多东西,可近10年的婚姻里,有太多的东西是无法抛却的,它们连着我的血肉、牵着我的筋骨,出现任何不对,大概都会酿成一生的痛苦悲伤。
我刻意不计价钱地把那盘录音带取返来,不能让那盘录音带毁了我的日常,虽然我对刘琳琳心怀愧疚,但这并不料味着我愿用自己的日常来赔偿。
2006年1月5日晚上,我借值夜班的时机,寂静溜到406病房,刘琳琳已经睡了,四下里,偶然只有几声蟋蟀的鸣叫,我走到她的床前,偷偷取走了她枕下的三盘录音带。我克制着心跳,寂静溜进值班室把门插去世,取出小录音机,把录音带放进去……
录音带内里,装着雷同的寥寂
耳机里传出的并不是我和张松林的对话,而是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我可以确定是刘琳琳的。
9月20日,夜更深了,松林还没返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我宛如开始不相识他了。谈恋爱的时间,他怎么抱我都抱不敷,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如今,他回家就躺到床上,和我说不上三句话……本日,趁他睡着的时间,我查了他的手机,有一个号码竟然一次通话30多分钟,一天内通话8次……我很寥寂,真的,这种寥寂有点像殒命……
听着听着,我眼中的泪水再也不由得了。
记得2005年9月20日那天,张松林和我开车去了郊野。秋叶铺了满地,他轻轻地抱住我,吻了我的额头。当他想有进一步的活动时,我刚强地拒绝了: 对你来说,这是一次艳遇;而我,甘心只做你的红颜知己--这比艳遇恒久些。 咱们相视而笑,依偎着看叶子在风中飞翔。他给我看了刘琳琳的相片:那些人依偎在一起,像是一棵树的两根枝杈。他说完婚后,这种情况变了,他老婆彷佛只想做连理枝,基础不思量他心田的感觉,每天待他都像对仇人似的。这次他出车祸,要是不是她出国了,肯定会追问他其时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我听出了他讥讽背后的心伤,不由得握住他的手。
手与手相握的瞬间,我和张松林成了一对精力上的朋友。
在苏息日,张松林会驱车带我到相距不远的景点嬉戏。咱们就这么来往着,相互都觉得很高兴。我偶然仳离,虽然我的婚姻已疲乏。
我丈夫刘强是医学院的传授,他每天都很忙,我原来便是两班倒的事情,他每天加班加点地事情,咱们的日常就像产生了错裂,虽然也有接轨的地方,却非常短暂。我娘家在外地,这种寥寂基础无法向其他朋侪诉说,只好买个小录音机,自己向自己倾诉,有空闲的时间就取出来听一听,彷佛得到一种摆脱。
听着录音机中刘琳琳的诉说,我忍不住取出自己的两盘录音带。
在2005年9月20日这天,我也有一份录音:
9月20日,刘强在外地讲学,他这一去便是三天。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四次去外地讲学了。这20天里,他只在家里呆了三个晚上,和我说了四句话。三句是重复的:这个月挺忙的,你帮我照顾好阳台上的花。另有一句是:屋子不要自己摒挡了,找个钟点工吧……本日,他(张松林)约我,我去了。他是个风趣的人,我想,我把应该对刘强说的话本日都说完了,一个月的发言量啊,我不知自己是不是着魔了,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我喜好这种诉说的觉得……
在每次的录音里,我都刻意避开 张松林 三个字。
2006年1月5日,我听着那几盒录音带不停到深夜,越听越以为,我和刘琳琳宛如影子似的叠印在一起,咱们内心埋了许多婚姻的寥寂。正因为寥寂,我开始和张松林来往,而刘琳琳选择了吞食剃须刀片。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面前目今总摆荡着刘琳琳吞食刀片那一瞬间的场景。我应该为这件事负肯定责任……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查房,发明刘琳琳正床上床下地翻找,我红着眼睛把录音带递过去。
我在你床下捡到的。 我说,然后俯在刘琳琳的耳边, 我也有如许的录音带,你想听吗?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如许对她说。
刘琳琳先是疑心地盯着我,然后起家和我去了办公室。
我只把此中的一盘给了刘琳琳。不外,就算她听到另一盘也不会知道内里说的 他 便是张松林,但我怕她会从日期(9月20日)的重合中觉得到什么。
时间在磁带的转动中寂静流逝,刘琳琳的心情阴晴不定。听完录音带后,她亲切地揽住我的脖子,艰巨地说: 姐妹…… 说着,眼泪落了下来。我也不由得哭了,咱们头挨着头,脸贴着脸,眼泪流到了一起。她喉管受伤,大夫让她禁语。她说出的这两个字,让我感触沉甸甸的友谊和信托。我取出纸笔,以誊写方法和她聊起来,越聊越投机,两人险些成了无话不谈的朋侪。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丈夫刘强打来的。他说本日特意找向导谈了,从来日诰日开始,他将不再去外地讲学,他要多点时间陪我。听了这话,我有点冲动,又有些愧疚。
急着赶回家,统统都不算晚
刘琳琳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可以和病友交换了,只是闭口不提自残的缘故原由。只管云云,病友们彷佛已猜到几分。那段时间里,我悉心照顾她,做了许多护工职责内的事情,给她打针时也肯定是我亲自动手。我的这些活动,被其他病人笑着说成 偏爱 。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我是为友谊,更是在赎罪。
张松林还在不绝地给我打电话,有频频,他乃至是站在病房外,而我就站在刘琳琳的病床前。无一例外,他全部的电话都被摁断了。但是,我千万没想到,张松林做出了一件令我极为震惊的事。
2006年1月10日,他带着一名状师到病房,和刘琳琳谈仳离事件。刘琳琳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恐慌地看着那些人,不敢信赖地瞪大了眼睛,眼光中的祈求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儿子归我,要是你差别意,跟你也行。 张松林扭过头去,面无心情地说, 你同意的话,就在协议书上具名。
刘琳琳的视线从张松林身上转移到协议书上,宛如那不是协议书,而是一张讯断她的婚姻彻底殒命的讯断书。很久,她才抓起笔,在协议书上署名,随即伏在枕头上放声痛哭。
病房里的人窃窃私议地议论。
我再也无法控制感情,冲过去,狠狠地打了张松林一记耳光,夺过仳离协议书撕得破坏。 你不是人! 我指着他的鼻子骂, 这种时间提仳离!
张松林呆住了,病房里的其他人也愣在那边,就连我自己也愣住了,不明确自己为什么要如许做。
在这里,我是护士长,张松林是患者眷属。但从另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角度说,我和他的干系绝不是这么冷冰冰、这么理智。在那一刻,我内心没有任何柔情,只有恼怒和连累不清的痛苦悲伤,宛如坐在病床上签仳离协议书,伏在床上痛哭的不是刘琳琳,而是我自己。
病房里静得让人感触克制。
张松林的状师开始做出反响,他给院长打电话。这时正值市里行风整理,出了这种事就和顶风作案差不多,幸亏院长念我是院里的业务骨干,仅仅要求我向张松林劈面致歉。
我不致歉, 事到现在,我也豁出去了, 除非他先向他老婆致歉。
院长没想到我会是这种态度,脸板得像铁板。
院长正要生机,张松林转身向刘琳琳说: 对不起。 然后对院长说: 对不起,是我的错。这是我的私事,我却拿到医院来办,影响了她的治疗。不关护士长的事。 说完,他没看我就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我主动给张松林打电话,约他出来好好谈谈。
在酒吧里,咱们面面相觑地对坐着,谁都没去触碰谁人敏感的话题,只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迩来是否还好之类的话。
真的无法挽回了? 我问,这些话我说得无比艰巨, 你们终究是伉俪呀。
不行能了。 张松林不看我,眼光停顿在啤酒杯上, 她让我感触无比克制,险些到了没措施呼吸的程度。爱不是如许的,我不想要如许的爱。
那么, 我把装着磁带的录音机交到他手里, 你想过她的感觉吗?岂非你就没有想过,因为你的缘故原由,她很寥寂。这些话都是她要对你说的,她需要谛听者,她最密切的人却不给她时机。
张松林冷静戴上耳机。
我把另一盘录音带也交到他的手上,然后起家拜别。
在我那盘录音带的末了一段,我录下了如许一段话: 松林,谢谢你听完咱们两个女人的心事。在这末了,我想报告你的是,咱们不要再来往了。我想劝你实验着和自己的爱人相同,相识她、明白她,然后你会发明,统统都不会那么糟糕,日常照旧一如既往地清静和优美。试一试吧,咱们都是女人,咱们有雷同的地方,相识她,也等于你相识了我……
录这些话前,我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过,但我信赖张松林在听这些话时不会听到一丝抽噎的声音。
我脱离酒吧后不停在街上闲逛,漫无目标地走着,脑海中不停不停重复着我向张松林说的那番话。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在劝诫我自己。本日我给刘强打了电话,说要回家一起吃晚饭,刘强开心地答应了,还特意向学校请了假。但是直到如今,已经10点多了,我还在街上闲逛。
我知道自己在等候,等候张松林的电话,但不知道是渴望他打电话来呢,照旧渴望他不要给我打电话,这种心情非常抵牾。半小时后,我确定他早已听完录音,拿在手里的手机却没响。我知道他简直像我说的那样--把磁带里的录音都抹去,重新开始录制新的日常……
我拦了辆出租车,向家的方向疾驰,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走进小区大门,我身不由己地仰面看了看家里的窗口,灯仍亮着,让人觉得是那么温暖。看来,统统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