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在半夜打电话给我,配景声是车来车往,她向我坦率,她方才从前男友的被窝里出来,在大街上流离。
那男子乃至不留她留宿,做爱过后,一身得偿所愿的疲乏,一点点假造出来的动物感慨,闭着眼道: 我女朋侪,快下夜班了。 翻一个身, 你没留什么在这里吧? 一刹那,若素想杀了他,抑或杀了自己。
早就知道他的无耻。第一次抓到他越轨,若素大哭大闹,他的声音比若素还大。两个人大打脱手,扭成一团时,若素突然嗅到他微微蒸腾的汗,带着盛夏平原的熟透气味,热带植物发达发展,豹在草丛间奔跑--那是肉欲的、之于若素最色情的气味。突然之间她忘了自己在负气,身材里有座大坝开闸,春水三千飞奔而下,她像豆腐渣工程,被泡得酥软……
轻易 ,若素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一段恋情。理智上,她知道他并非匹俦。他的学历配景、他的职业都不外中等,虽然整天哗闹要怎样怎样,不外是志大才疏;情感上,她乃至唾弃他。他不明白爱也不相识恭敬,他对女人不主动不拒绝,但绝对不肯费钱;但她,却深深留恋他的肉身。
不,他并不是一个床上的超人,所谓一昼夜五次大概一次两小时,这些惊世骇俗的传说齐备与他无关。但怎么说呢?他身材的气味,给若素最深的勾引,像一个设置好的 芝麻开门 ,若素的情欲之门随即訇然打开,无论那来者是贤人照旧盗者。这是宿命照旧基因,生命做了最秘密的摆设。
那些人打斗吵架,然后又像一对偷情男女一样,在床上和洽。她的情与理都在用森林般的手臂来制止,极欢时她也听得到内中羞辱的低语:如许,她与潘弓足有什么区别呢?但当她决定脱离--这是惟一精确的选择她知道,她却在静夜惊醒,大床极地般冷寂,有一团火球在追逐她,把她烧成灰烬,她不吊唁他的人,她却渴望他的身材……辗转数次,分了又合,末了是他厌倦了。
若素不是没有遇过好夫君,自有让她心微微一摇荡的,她的身材却文丝不动,像上了一道隐形的锁。而在这一个雨后的星夜,她来他时常厮混的酒吧,她要什么,其实她非常明白,她得到了餍足也得到了屈辱。
若素说,大概今后她会在万人之间寻寻觅觅,因为她必须不停探求那更好的,更能唤醒她的肉身,让新的瘾来笼罩旧的,让荷尔蒙相互追索,若素决定遵从身材的召引。
而让基因来决定她的运气吧,若素说,我已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