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1
在北京飘了两年之久,来到现在的这家民营公司担任副总。两年来在外面闯荡,视野开阔了,眼界也高了不少。一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不是吹嘘,一般济南的女孩子,我还都看不大上呢,总觉得她们大多数是盘靓的条子不正,条子正的盘又不靓,当然没盘也没条儿的就更不用多说了。个把长得算是漂亮的气质又忒俗,不是小家子气就是浑身透着市井气。总之,来电的感觉不太好找。
直到有一天在公司遇见了舒玉。
第一眼见她从楼梯上缓缓地走下来,高跟鞋清脆地敲打着地面,一头飘逸的长发,麦色的瓜子脸,泛着健康的柔润的光泽。记不清当时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只记得是一件浅灰蓝的衫,配一条黑色细条纹的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新又高贵的气质。
她不是那种着装和形象都令人惊艳的第一眼美女,而是那种十分耐看的气质不俗又有亲和力的中等美女。
舒玉的性格也令人感到舒服。她很安静,在听我说话的时候微笑着倾听;她也很健谈,有着开朗、活泼的一面。那天在文化东路一家餐馆里,我们边吃边聊,第一次我突然感到,原来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顿简单的晚饭都是这么惬意!
舒玉还是个美食家呢,济南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好吃的,哪里做得最有特色,她都非常了解。慢慢地陪着她,我们几乎吃遍了大街小巷的特色美味。一直吃到我囊中羞涩的一天,呵呵。
我带舒玉回家了,父母对舒玉的评价很高,一致认为她是个素质很好、大方稳重的女孩子,和我毛草、浮躁的性格很是互补。
2
有一天,表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说是那女孩的妈妈是表姐的上司,表姐说我相中相不中的先不说,非要我见见她,别硬拂了人家的面子。碰巧舒玉来我家,我只得谎称外面有业务要谈,让她在家等我。我和那女孩在表姐的办公室匆匆见了一面,然而就是这简短的一面,也让我的内心充满对舒玉的负罪感,我也没心情跟那女孩多聊,就慌忙离去了。
回到家看见洗衣机正放在卫生间门前,母亲说,舒玉说她反正也是闲着,要给我们家来个大扫除,她把家里的床单、被罩、窗帘全给洗了。推开卧室的门,只见舒玉正站在四层楼高的窗台上仔细地擦玻璃。回头看见我,她关切地问:回来了?谈得还顺利吗?我硬着头皮含混地回答:还行吧。紧接着一把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深深地吻了下去。
舒玉灵活乖巧而落落大方的性格越来越深得我父母的喜爱。她来了要么帮我妈一起做家务,要么就是陪我爸爸一起聊天。她几天不来,我爸妈就念叨着她,很想她,嗨!我在一边都要嫉妒了!
3
然而公司的业务开始很不顺利起来。生存的压力让我越来越脾气暴躁,工作不顺心,我开始看谁都不顺眼。有一次,父母为一件事情批评了我一顿,我跟他们吵了起来,越想越窝火。正好舒玉经过我身边,拍了下我的脑袋。我很烦躁地一甩手:别烦我!不曾想当时我那捏紧的拳头不巧打在了她脸上,她疼得啊地一声顿时就蹲在了地上。
我吓坏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好半天,她忍痛慢慢地站起来,满脸的泪水。她一下子扑在我怀里:打我你心疼不心疼啊?心疼不心疼啊?
我是心疼了,我怎能不心疼。这是我的爱人啊。我轻轻摸着她的脸,那张熟悉的美丽的脸,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然而我身上顽劣的习性使得我并没有悔过自新。所在的公司举步维艰,我感觉徒有抱负却难以施展。没有办法,我像很多消极的男人那样,选择了无奈的逃避主义,上班就想发火,下了班就经常聚集哥们喝酒,借酒浇愁;打麻将,以赌忘忧。
这期间舒玉对我依然如故,常去我家帮我收拾房间,洗衣服。她还劝我不要为难自己,不行就适当降低一下对工作的期望值,实在不行就另谋出路。可我根本听不进去,嫌她唠叨,经常不耐烦地打断她,挂她的电话。
有一次我在外面和客户打麻将玩到很晚,身上带的钱也全输光了。事先舒玉联系过我,我知道她在等我还没睡,就当着朋友们的面,以牛气哄哄的口吻打了她手机,让她马上送两千块钱过来。
半小时后,舒玉赶了过来,带给我两千块钱。而且,她得体地跟在座的朋友们打了招呼,给足了我面子。看得出,当时在场的各位都很羡慕我,因为我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而且她举手投足都显得知书达礼,很能上得了台面,还难得的善解人意。
4
终于还是出事了。那天我又郁闷找了几个哥们一起喝酒,后来我跟另一桌上一帮醉酒的家伙起了冲突,最后动手打了起来,我被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舒玉坐在床边,握着我的一只手,眼睛里正噙满了泪水注视着我。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悔恨,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与人打架,伤害了自己不说,还给心爱的人带来担忧和痛苦。
我抓住她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发烫的脸颊,像弟弟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到姐姐怀里诉苦,像是在孤独的海面上漂浮遇到一条救生船。
住院期间舒玉每天都来给我送饭,陪床,给我擦洗身体,换洗衣服。她还送给我一块玉如意,说是请了老和尚开了光的,可以保佑我平安健康。
可惜后来我不小心在外面把我的护身符给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5
出院后我有所收敛,但是整个的状态还没有及时地调整过来,也许一个人的改变,需要一个过程吧。原先的存款已被我挥霍得差不多了,对于婚姻,对于和舒玉的未来,我并没有具体的规划和安排。
一次次的忍让、迁就终于让舒玉寒心了。她开始渐渐地疏远了我,对我说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地考虑考虑。再见面时她也不像从前了,我想拥抱她亲吻她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出她身体明显地向后躲闪,她对我少了热情,多了寒暄和客气。
这个国庆节,我想约她出去玩玩,可是她说要陪父母一起到外地去旅游。我打她手机她关机了,发短信她也不回。我心里涌起一种不安全感,去查了她的手机,电话单上显示她在青岛,而且有个电话与她联系密切。
我按那个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是位男士,听筒里传过来一个很低沉很磁性的男声。我匆匆地说了句打错了,放下电话,我傻眼了。
我呆在那里问自己这是在做梦吗?也许醒来就会好的,我的爱人就会回到我身边。无论如何,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把自己的爱人给弄丢了,又能怪谁呢?
随后的几天我整日魂不守舍,精神完全崩溃了,好几天都没有吃进多少东西。我彷徨在大街上,看见一辆辆的婚车喜气洋洋地从眼前驶过,想到我的爱人舒玉也年龄不小了,我还没有给她一个安全的温暖的家,触景生情,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自私,放纵,缺乏责任心,面对生活和工作的压力没有好好地调整心态,怨天尤人而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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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振作起来,我终于鼓足勇气与舒玉取得了电话联系,两个人在电话里都哭了。她哑声安抚我,像从前她常做的那样,鼓励我抖擞精神,挺起男人自信的胸膛。
她还爱我吗?她对我还有信心和期望吗?还是她那样说只是出于她的善良,是一种善意的敷衍。
为了让各自都走出这种心里老是悬在半空的状态,我们约定在11月11日千佛山门口见个面。这期间就不再联系了。11月11日,是我和舒玉相识两周年的纪念日。我的胸中积攒了好多话要说给她听。
不管最终是什么结局,我的爱人,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待你的到来。
旁白
男主角越超自称是浪子。表面上看去,他也的确是有些浪子习气的,得意时有些飘飘然的自大,逞强;工作失意时又是那样的脆弱不堪,酗酒,搓麻,打架,牢骚满腹,怨气冲天,把压力全带给了家人。最后,当恋人失望地离他而去之时,他的精神支柱坍塌了,这才开始了真正的深刻的反省与检点。
越超的情商看来真是偏低。为什么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总要选择这样毫无意义的发泄和逃避,而不去真正面对,静下心来设法行之有效地解决问题呢?伤人伤己,把一切搞得鸡飞狗跳的,可是问题本身还是结结实实地摆在那里,丝毫与事无补。
这里面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和修养问题。然而越超并不是一个坏男人,并非那种痞子、混混、流氓之类的真正意义上的浪子。这一点,我们能从他在爱情上的价值取向、对爱情的基本态度,以及他对事业的重视与追求上,都能看得出来。
一个人的转变的确需要一个过程。但是这个过程究竟有多长、多久?爱情将会在这个过程里被打磨得更加晶莹剔透,还是被磨损,被摧毁?那还要看女主角舒玉的态度了,还要看他们究竟爱得有多深了。祝愿越超好运,祝愿有情人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