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感觉是听觉神经的特别“能量”或者“特质”;光线或色彩的感觉是光神经的能量;其它各神经亦是如此。每种感觉的神经好像都只能够产生某种决定性的感觉,而不能产生符合其它感觉器官的感觉。根据生理学的许多经过检验的事实来说,没有哪一种可以支持这样一个想法,即一种感觉神经可以承担起另一种感觉神经的功能。对盲人触觉的夸张在今天不能够被称作用手指观察;手指和腹部产生视觉能力只能是个寓言,而举出的一些例子说的确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换了威廉?詹姆斯,八成会说得更刺耳:“若把视神经的外端末梢接到耳朵上,再把听神经接到眼睛上,我们就该能听到闪电,看见雷声了。”
穆勒虽说口头上十分肯定这一点,可他扪心自问,感觉神经具有的这种专业性是每套神经独特的品质所致呢,还是这些神经所经过的大脑某个区域所为?视觉脉冲传递到大脑某个区域时可能是以视觉形式翻译它们的,而听觉神经有可能是作为声音传递过去的。“现在尚不清楚,”他在《手册》里说,“每根感觉神经的独特‘能量’基本的起因,到底是位于神经本身呢,抑或是在它与之连接的大脑或者脊椎的某些部件里?”可是,弗楼伦认为大脑各处一致的观点仍然主宰着生理学思想,而穆勒却选择了“特定神经能量”的理论。
然而,他自己的学生当中,有些人在本世纪末继续抱住他产生的怀疑思想,因为他本人也曾诚实地承认了自己的不确定性,并显示,所有的神经传递都具有同样的特征,而且,是大脑末梢的位置决定着由传递创造的经验类型。
不过,穆勒的生理学开始为长期以来一直深感困惑的生理学家和原型心理学家们提供答案了:我们周围世界里的现实是如何成为我们意识中的感觉的?感觉如何工作的详细图景开始显露出来了。这个过程从眼球的光学特性或者耳朵的听觉机制开始(在这两个方面,穆勒曾进行过详细的研究),继而研究传递来自感觉器官的刺激的那些神经,最后研究接受并解释这些神经脉冲的大脑区。古代人认为,任何感知到的东西的最小复制品都会通过空气和神经传递到大脑里面去,而穆勒显示,传递到大脑里面去的东西都是神经脉冲;我们的感觉不是我们周围一些事物的复制品,而是与它们相类似或者同形的东西。如他所言:
“感官感觉的直接对象只不过是由神经诱导出来的特殊状态,我们感觉到它们是一些感受,要么是由神经本身产生的,要么是由与感觉有关的大脑某些部件引起的。神经通过外部原因在它们自身产生的一些变化,如外体条件的改变,而让大脑感知到它们自己的存在。”
可是,我们如何知道,大脑对传递进来的刺激所产生的反应就一定对应于现实呢?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就折磨着哲学家和生理学家们,可对于穆勒来说就是易如破竹,迎刃而解了。我们的神经状态以合适和规则的方式对应于物体,比如,虹膜上的图像理所当然就是对外部世界那些东西的忠实反映,而这就是视觉神经传递到大脑中去的刺激。其它感觉器官和它们所传递的信息也是如此。这样,穆勒就解开了由贝克莱和休谟提出来的认识论之迷,并将不可检测的康德认定的范围转变成了可检测和可观察的现实。虽然他的理论在细节上有错误,可是,他的特别能量理论及其最为深刻的含义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