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只有三个人—一位衣冠楚楚的长者、一位中年妇女和我。
那位妇女看起来很悲伤,抑压着终于哭出声来。这一突发事变弄得长者和我一时竟不知所措。
“很抱歉,我出丑了,”妇女说道“我真的不知怎样才好。我不总是这样,但我真的不知怎样才好。”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夫人。”长者说。
“我总是融不进去,我从来都没有融进去过。该做的我都做了,但我就是找不到属于其中的感觉,他们好象一直排斥我。”她擦着眼泪说道。
“夫人,我有些话想跟你讲,如果你现在抽得出一小会儿时间的话。”长者说道。电梯门开了,我们到了大堂楼层。
“哦,可以的,请吧,我得让自己的思绪集中一会儿。”她说。
我们离开电梯,走进繁忙的大堂。长者面向我,邀我加入进来,一起呆一会儿。我已经让好奇心紧紧攥住。
老人的脸显得饱经风霜。他满头的花发讲述了他的阅历,深邃的目光透过他的眼镜,为他的话语注入了信心。
“夫人,我并不太了解你的情况,不过,许多年以前,我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情形。一旦我碰上个人的小小危机,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感受。进一步讲,我渐渐认为每个人,或早或晚,都会感到他们开始不合群,融不进去。”
“有时候它发生在早年在学校的生活当中。十几岁的孩子被安排到和陌生人在一块儿,并要求融入到一起。看上去是不太可能的情况。随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工作中,或是在家里,跟邻居街坊相处。你经常会觉得自己孤零零地置身局外。别人似乎都挺快活的,他们看上去非常自在,看上去好象都属于那儿,而你呢,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入侵者。我对此深有体会。”老人说。
“您说得很对。”妇女点点头。
“很多人回避这类情绪,他们尽量避免和别人打交道。看电视,看书,或是坐在电脑前,为自己提供一个轻松的特区。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愿意,也有条件这么做的话,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讲,真实的世界不可能逃避掉。我们得上班,我们得谋生。我们不得不在种种场合同熟人和陌生人打交道。那么,夫人,这就是下面我要跟你讲的话。”
“你得弄清楚,一切取决于你的看法。有人带着探险的心态面对这类情感和场合,而有人则带着恐惧感去面对同样的情况。诚然,我们生性千差万别,有人敏感脆弱,有人刚毅坚强。但是,如果你能记住几条道理,生活就变得简单多了。”他说……
“你只管放心地假设,和你打交道的人和你一样也觉得不对劲。因此,你只需遵守一个黄金法则‘己所不欲,勿施与人’,如果别人让你看起来不对劲,很可能是你首先让别人看起来不对劲。一旦你使他人感到舒适,他们必将等同回报你。”
“第二点,为了体会到那种属于其中的感觉,你得觉得你属于你自己。换句话说,假如你本身就不镇定、不放松,那么你将如鱼离水,对周围感到生疏而不适应。不必假装成另外一个人,你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老人说。
“你并不孤单,”他拍了拍妇女的肩,“别那么发狂地强迫自己去适应去融入。只要对自己有一点点信心,大胆地和人们交往,很快你会发现同伴会不时有求于你。当你沉浸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想到融入、合群的事。在那当口,你就不是观望生活,你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哦,谢谢你。”她说。老人开始走向大街。
我呆立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就在一丝尴尬之后,妇女和我同时伸出手,握在一起。“见到你真好!”我们同声说,“祝你今天愉快!”然后我们向各自的方向走去。
虽然我们不知道相互的姓名,但这次一闪即逝的邂逅将令我们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