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y、香槟、晚礼服,在名牌手袋和奢华佩饰的辉映下翩翩起舞……事实上,这样的画面在我们的社交生活中并不常见。
在对上千名白领做过调查后,我们发现:都市白领女性中有51.8%活在饭局里,而习惯于Party的仅为4.5%——有趣的是,绝大多数人(82.9%)梦想的社交生活却正是以Party为主要方式的欧美城市社交生活。
社交正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为什么?
尽管派得上用场的机会如此之小,46.44%的白领女性却专门为此购买了晚礼服,12.08%的人甚至买了3件以上。
作为一名“高管”,Lisa的运气要好的多,至少她真的有机会能把价值过万的礼服和珠宝首饰请出衣帽房,然而即使如此,也经常会遭遇尴尬——比如说那次穿着露背晚礼服,仪态万方的站在一群薄毛衣短T恤和凉拖鞋中,本来的精致打扮却让她完全失掉了自信“我觉得自己当时象脱光了那么难受,似乎是那个在地铁里换衣服的模特”Lisa的教训是,除了参加使馆活动,最好“保守”一点,哪怕是非常盛大的典礼,也要先看看情况再说,因为“目前我们的社交圈还是个孩子,带着围嘴最实用了。”
调查也应证了Lisa的比喻并不过分:经常有机会参加正式社交Party(一年5次以上)的内地白领女性仅为5.33%,而通常无缘于此类社交活动(一年很难有一次)的则高达64.89%。
这样的结果让人想起今年年初面对普通中国居民的一项调查,调查显示,参加过舞会类社交活动的中国人约为5%,而饭局则以50%以上的比例稳占中国人社交方式榜鳌头——我们也许不得不承认:北京上海的白领丽人和广大乡镇干部的区别只在吃喝内容的选择上。这对于领跑时代,怀抱另一种优质生活梦想的白领们真是一种无法回避的嘲讽。
饭局社交:时代的围嘴
“革命就是请客吃饭!”
在社交名人洪晃的餐厅里,霓虹灯拼成的字样概括了中国式社交的真谛。对于这位有着曾经名媛身份母亲的女士而言,如此选择只能说明大势所趋。
在她母亲的时代,社交曾经是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名词,更早一些的上海,有专门的社交杂志《玲珑》,也出现了一批风头强劲的社交名媛,陆小曼、林徽音、唐瑛,一披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女性象明星一样占据着人们的眼球和饭桌话题,比如林徽音“太太的客厅”真是闻名一时,美丽的女主人、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丰富的话题、机巧的谈吐,其盛况与伦敦、巴黎的文化沙龙并无二致。英国王室来了,名媛们还会被邀请出席,表演钢琴昆曲等等,当时的报纸上还会把名名媛的照片登的很大,风头甚至会盖过了王室。当然,成为一个名媛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们都精通英语,擅长跳舞,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她们都按照西方的规矩16岁开始社交(但结婚前必须有人请才能出门),同时也在家中开Party结交朋友……
直到今天,名媛唐瑛的妹妹,80岁的唐薇红依然是上海百乐门舞厅的明星人物,在这里跳舞、交际、意气风发,但是她说:“现在的百乐门怎么能和当年的社交比?”是的,如今除了在电影里,我们似乎只能生活在请客吃饭的“社交革命”中了。
在出版公司担任策划的雪泽就是这样的“革命者”:每周她都要组织一两次饭局,在MSN上,她的签名一度是“不是在腐败,就是在去腐败的路上”。
为什么如此热爱“腐败”?“因为大家都最习惯,也最喜欢。”雪泽解释说,“那见面做什么好呢?女人都爱吃,所以有时候虽然我也吃得有点烦,但考虑到大家,还是决定组织饭局。”
在美国西海岸居住了7年、刚刚回到了国内Jasmine同样认为,对“吃”的不同态度是造成中、外社交方式差异的重要原因。回国前,她刚刚参加过一次为孩子生日举办的大型家庭Party:70多个大人小孩在朋友的院子里玩了个痛快。“但布置起来其实很简单,几张桌子一摆,准备点面包矿泉水,让客人每家再自己带点吃的就足够了。反正没有人在乎吃什么。”而在中国,这显然是很难想象的“失礼”行为。
其实,中国的社交传统并非从十里洋场的上海之后就彻底断层。畅销书《往事并不如烟》,里面让人记忆深刻的章节是“贵族精神”那段。即使在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家庭聚会也是那个小圈子的庆典和节日,可以只有清茶,不可以没有聚会。“与康同璧母女几年的交往,使我认识到贵族绅士和物质金钱的双重关系:一方面,他(她)们身居在上层社会,必须手中有钱,以维持高贵的生活;另一方面,但凡一个真正的贵族绅士,又都看不起钱,并不把物质的东西看得很重。”
如今,白领女性经济独立,心灵自由,谈精神追求根本不是什么奢侈的事,现实却是有了物质,没了社交,社交空间变得极为奢侈。貌似大势所趋的饭局只是没有办法的最后选择,调查中,最喜欢这种方式的人仅仅为11.26%。同时,有高达80.2%的白领表示对自己的社交方式与社交圈并不满意,25.9%的明白人干脆就说:最大问题就是方式太单调。
Tips:白领,选择和谁交往?
最受现代白领女性欢迎的既不是饭局(11.26%),也不是Party(16.65%),而是旅游:30.36%的白领女性选择了它作为“最喜欢的社交方式”,其人气远远高出同属“社交新方式”的泡吧(9.23%)和卡拉OK(10.17%)。
但令人遗憾的是,目前将旅游列为日常社交方式的白领女性,仅为1.35%。
大多数白领女性社交半径并不宽广。她们中的大多数(57.08%)只拥有两到三个固定的社交圈,相当比例的人(21.92%)只有一个固定的社交圈;只有个别人(1.37%)才拥有“相当多”社交圈。
Party社交:有人喝彩无人理睬
社交对于参与其中的人是有要求的,一个能享受社交生活乐趣的女人,一定是要有教养和良好的经济条件,要在读书、旅行、艺术、时尚……这些更“人类”的话题上认真花时间。社交语境的要求是丰富、轻松和有趣的。
当不了名媛,过去一个名媛家里厨师就有四位,所以名媛和汗血宝马一样,都是精心圈养,用一个家族甚至3代人影响出来的,对于现时代在斑马线上和高速电梯里穿梭不已的白领而言,只是一个曾经时代的烙印,幻影得厉害。
那么比起饭局来,普通的Party生活显然更平易近人些。在一个party上你可以认识陌生人,和一大群人找乐子,party在西方,不但是一种交流方式,更是生存状态的体现,就连跳蚤市场也遍地能找到喝多了的卖主。在巴黎生活了5年多的Iris就总是能在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收获到超值的物件,“有一次我甚至用一欧圆买到过一个非常漂亮的古董zippo火机用来送男朋友,而我最喜欢的一对银制小鸭子是一位老太太直接送我的,就因为她见到中国人很高兴。巴黎的跳蚤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大家晒太阳和喝酒聊天的借口,法国的好多游行也都有这样的性质,有很多游行爱好者,不管游行什么内容,都要跟着走走,把游行也当成party的人大有人在。”
Mr.Gump在中国已经呆了20年,这位给自己起名“博仁”的汉学家表示,他真的很少见到他的中国朋友在家里举办Party来招待朋友。“我想这是因为中国人的室内Party是以食物为中心的,而让这么多人在家里吃好并不容易。”Mr.Gump说。他认为这同样也可以解释中国人为什么很少通过请人看戏剧、音乐会来交朋友,“这样通常只能在演出结束后再找个地方用餐,我猜这么晚吃饭对中国人来说并不习惯。”
所以,“在斯德哥尔摩思念北京的饭桌;在北京思念斯德哥尔摩的Party。”是刚从瑞典回国的Alfven一直的郁闷宣言,作为一个Party动物,他发现在国内很难找到兴趣相投的异性朋友。“我觉得目前国内的娱乐生活的确很丰富,无论酒吧夜店各种各样的名牌店,比很多欧洲国家都热闹,比如德国,在慕尼黑周末没有商店开门,冷冷清请的,可是这和社交生活却是两回事,表面上看起来很热闹,其实却相当贫乏,真正意义上的社交圈还没有形成。”Alfven总结说“在国外,Party是最家常的社交方式,几碟干果几样点心加上几瓶好酒,各路人马往家里一招呼就OK。但在国内却很少这样的社交机会;就算是喜欢社交的白领女性一般也不会在家办Party——她们宁可请人到外面吃饭。”
“更糟糕的是,她们也不太会参与。我有从国外回来的朋友搞过这样的Party,但是,如果我在这样的场合向一个陌生女孩走过去,看着她的眼睛想和她互相认识,她通常会低头或者看别的地方,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她们真的知道什么是Party吗?”Alfven一脸怀疑。
我们的调查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Alfven的怀疑。例如参加家庭Party的基本礼仪之一,就是要带上一两样精巧的小礼物,像鲜花或巧克力。但在调查中答对这一点的白领女性,不到45%。
不过,这似乎不是我们的错。实际上,内地的白领女性并非经常有机会参加私人Party——我们的调查对象中,参加过类似活动的只有11.75%。而且也并没有谁教你怎么应该怎么办——
调查题目:你从哪里学习社交礼仪:家庭教育11.46%、上过这方面的专业课程4.70%、读过这方面的专业书籍15.57%、从实际工作生活中以及报纸杂志上零星了解68.27%
对于怎么去社交,我们还仅仅存在于“零星理解”的状态下。调查显示:身处社交场合,选择主动与陌生人交谈的也只有19.36%,6成以上的人会去“寻找比较熟悉的人”。还有约15%的人表示,“在社交场合不知道如何与陌生人交谈。”而“与陌生人交谈”的能力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需要你在旅行、艺术、音乐、阅读等更“人类”的话题上花时间。这对于尚未卸下经济负担的白领女性来说,可算一见精神奢侈品。
功利外交:有目的无乐趣
在一位社交名媛的描述中,出席某隆重PARTY是一场财力、精力和时间的认真投入:提前一星期准备服装,这服装还要保证是全新的,而且不会与人撞衫;提前一个晚上休息好,以保持容光焕发的最佳状态;当天什么事情也不要做,听音乐或插鲜花,以保持最好的心情。
到了下午,沐浴更衣后,放上最喜欢的音乐,然后化妆……要参加一个派对,最少需要一天时间做准备。
中国现在最多的是这种近乎“名利场”似的派对,而这种注定只属于少数人的生活,离朝九晚五的白领们遥远得像一个梦。的确,无论是横向的与西方比较,还是纵向的与上个世纪20年代-50年代比较,目前中国白领的社交生活都可以用“不成熟”来形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Iris说,法国人的社交最让她欣赏的一点就是那种无拘无束的社交氛围,在他们的Party上,你可以遇见各种各样职业和背景的人,非常有意思。但在国内,当她也组织起这样的“大杂烩”时,却不止一次的听见女友抱怨:这么多不相干又不认识的人搞在一起,有意思吗?让久离国内白领圈子文化的Iris惊讶的是:难道我们参加社交不就是为了认识不同的人吗?
目前,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社交还是一种“有用”的社会活动。就是在白领女性里,对社交的期待为“享受与不同人交往的乐趣”者也仅为24.28%,而期待社交带来“扩大人际网络”“提升自我发展空间”“获得有用的人脉”等“实际效果”的依然是压倒性的主流(60.13%)。
正因为我们期待社交活动“有用”,所以我们的社交才总是在熟人圈里打转……态度决定一切。但是,如果把社交问题仅仅归结于白领自己的心态,似乎并不公平。
连锁机构的亚历山大会馆的经理刘学科说,“会馆的概念已经不是健身休闲那么简单了,最近两三年来内地会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因为有越来越多的白领女性通过参加俱乐部的方式建立自己的社交圈,”他总结说“中国白领女性并没有充分的社交空间,所以她们才会寻求向会馆这样比较封闭独立的空间,感觉安全,自然,放松,这和欧洲的社交生活文化就截然不同,在那里,人们已经过了很久的小经济压力生活,社会交往上没有那么多防范心理,而中国的情况则完全不同,社交就等于外交,是件很累,很费神,也很奢侈的事情。”
只有当社会发展到相当一部分人可以不需要太多考虑现实需要时,人们才有可能去追求纯粹的社交的快乐;只有当社会能够提供了足够的社交空间和社交机会,人们才有条件去结识不同的人群;而不是去和熟人吃饭。也许这个不和熟人吃饭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参照我们的调查,既然有那么多人怀抱着社交理想,一个社会的紧张的情绪早晚要被白领们所消化,毕竟这是一个属于精英的时代,而真正的精英必定是那些学会了如何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