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话剧并非全是“在勾心斗角中最终修炼成精的故事”。近期在上海热演的一系列职场话剧,期望带领观众们在“职场”这件华丽外衣之下,探讨人性、反思价值观
似乎持续着《杜拉拉》的风潮,职场话剧一时间成为上海话剧舞台的新宠。纵观近期新剧,其关键词都是:明星、职场、情感。
12月15日至19日,梁静主演的《当司马TA遇见韩寒》献演于艺海剧院;12月24日,由程前、恬妞主演的话剧《白骨精列传》将在圣诞跨年档中连演8场;12月31日,林奕华导演、李心洁主演的《命运建筑师之远大前程》也将在艺海剧院跨年演出。这些戏,或打着“最职场”的旗号,或以“《杜拉拉》之后的又一职场‘宫心计’”作为口号,将观众的视线定焦于职场话题。
话剧《杜拉拉》可谓职场话剧的成功典范——根据畅销职场小说改编、将明星姚晨邀上话剧舞台、以职场话题切入中产阶层内心、全国巡演制造火爆票房、影视剧的及时跟进……这部话剧在创造巨大商业价值的同时,也创造出话剧题材中的热门类型。
事实上,尾随《杜拉拉》而来的这场“职场剧旋风”,并没有哪一部是真正跟从其风格的。相比《杜拉拉》“职场教科书”的定位,接踵而至的这些话剧,其实是在职场的外衣下剖析人性、反思当代社会的价值观。
职场风云,没有胜者的战争
在网络上,《白骨精列传》被戏谑为“职场的孙子兵法和情场的龟孙子兵法”。跟《杜拉拉升职记》等畅销职场小说相比,《白骨精列传》的风靡多少缘于其复杂性——它不但涉及日资、银行与工会等金融背景,涉及经济危机下的公司内部残酷斗争,更交织着爱情、婚姻、身体和诱惑。
“职场搏杀只是这部话剧的表面,背后的情场搏杀才是我们要深刻剖析的。”导演杨昕巍说,在看过小说之后,他为书中冰冷残酷的现实而感慨,这也促使他奠定出话剧《白骨精列传》的基调——在一场错综复杂的职场之战中,抽丝剥茧,以现实主义的手法讲述一个个繁杂又简单的情感故事,探询物质时代的道德感与价值观。而这正是《白骨精列传》与其他职场话剧最大的不同。
话剧《白骨精列传》没有对原作剧情做太大修改。在金融危机压力下,亚洲银行需要精简人员,外聘人事总监姚秀思从天而降,充当“杀手”角色为亚洲银行裁员瘦身。这场由裁员而引发的暗战中,有人悲壮离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为保住饭碗而绞尽脑汁、有人被羞辱后逼退……最令姚秀思意想不到的是,当她为爱情而奋不顾身扮演“杀手”时,她所爱的杨绪生却暗地里与她对抗,只为保护另一个女人胡朝静(三月)。
杨昕巍认为,话剧《白骨精列传》不能简单归纳为“白领戏”或“职场剧”:“以前的大多数白领戏都太浅显,但在这部戏里,观众会看到人精神的分裂、痛苦和异化。它不是简单地教你怎么面对老板,怎么跟老板斗智斗勇,而是讲述人的心灵的成长史。”
制作人朵梅期望这部话剧的受众不仅仅局限于白领,某种程度上,她并不想针对白领来做戏。“这是一出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剧,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它教会人们如何在挫败中成长,剧中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我们生活和工作中可能遭遇的。”
对于职场新手而言,话剧《白骨精列传》将教会你如何在危机中应变;对于久经沙场的过来人来说,这部戏将带你回忆往事;而那些人到中年的高层,或许能在戏剧中体味近在身边的真实。
超越职场,关注人性
正在热演的话剧《当司马TA遇见韩寒》号称“最职场”,但制片人傅若岩却强调:“职场、办公室只是个环境范围。我们希望借助职场这个舞台,去探讨更为深刻的话题。而这个话题其实已经超越了职场的界限。”
《当司马TA遇见韩寒》中有7个叫韩寒的主人公,代表着千千万万的80后职场“司马TA”。每个韩寒演绎一个独立的故事,又相互关联。比如银行职员韩寒,他每天重复着机械的工作,过得一点也不自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趁闲暇时去剧团排戏。但理想屈服于现实,韩寒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辞职去过自己的人生。傅若岩认为这正是该剧的核心:“怎么去平衡生活和工作?工作服务于生活还是生活屈服于工作?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希望为观众留下一些思考空间,而不仅仅是笑笑闹闹就算了。”
在傅若岩看来,职场话剧近两年的显著特征就是笑和闹。在《杜拉拉》之后,《白兰氏精神领SHOW》、《办公室有鬼》、《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米娅,快跑》、《摩登绅士》、《浮沉》等话剧一窝蜂上马。“这恰好说明了职场话剧的市场热度。”傅若岩解释,职场话剧的观众群有特定范围,吸引的是白领、上班族这一人群,而他们正是消费市场的主力军。“职场攻略、加薪秘诀、办公室爱情,这都是职场话剧习惯借用的话题,它能直接吸引目标观众群。”
一般来说,职场话剧都贴有三张标签—— 舒压、爆笑或励志。大多数职场话剧的套路都围绕于“一只菜鸟,在进入职场之初引发了不少笑料或勾心斗角之事,最终修炼成精的故事”。
“这些戏太过雷同。”《当司马TA遇见韩寒》的导演黄盈坦言,大众对此已经审美疲劳。“一提到职场,就是西装套裙、方桌电脑,角色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暗算。似乎一进入职场这个平台,故事就时尚起来了。”一些观众也反映,职场话剧空有噱头,但情节设置太过理想化,不仅和现实脱离,与真实的职场也相去甚远。
傅若岩说,“我们更愿意跳脱开来,关注一些宏大的主题,比如人性,比如80后生存状态这样的社会问题。职场这时候只是一个圈定了的背景。对人本身的探讨和反思大于一切,它带来感动,而不是转瞬即逝的笑点。这可能是职场话剧的一个发展方向。”
12月31日即将在艺海剧院跨年献演的《命运建筑师之远大前程》,是香港导演林奕华“城市三部曲”的终结版。相比之前那部教人们玩转职场平衡术的《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林奕华在《命运建筑师之远大前程》中以“女性微型史诗”的方式讲述城市中的幸福真谛。
“现在这个世界,什么东西贬值最快?”“股票,瞬间就跌停!”“错,是爱情!它已经跌到人们都懒得去提它!”这是《远大前程》剧中两个年轻人为抢购一套房而进行的智力问答。充满讽刺意味的对话透露了林奕华对消费时代“爱情”朝不保夕的担忧。
编剧张艾嘉为爱徒李心洁度身定制出“宝贝”这个角色,让她在痛苦与眼泪的磨练中寻找幸福。林奕华直言,这部关于职场、城市与爱情的戏剧期望警示人们:“现代人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才不会那么容易害怕或者没有安全感,才能勇敢地发出自己的声音走出自己的道路。”